梁觉阳看了眼陈晓艾,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这段录音她早就听过了。
“苗苗,儿童节快乐!爸爸今年送你一个你最想要的礼物,奖励你这么勇敢,健健康康从医院回家啦!”
那个“啦”字,尾音拉得特别长,一听就知道,是成年人在刻意模仿孩子的语气。录音的质量,在今天看来并不算特别好,噪点多,背景音也有点嘈杂,甚至还夹杂了销售小姐介绍产品特点的声音。25秒,录音戛然而止,看来在“啦”字结束后,段宏飞按下了“停止”键。
这段在购买时无意留下的录音,应该只是测试,说话的人没来得及重新录一遍。梁觉阳看陈晓艾,她正在用纸杯喝水,喝完后纸杯拿在手里,一直拿着,捏出了痕迹。
“刚才我们听到的,就是p3里面的全部内容吗?“张卓义确认。
“嗯。”陈晓艾点头。
四首儿歌,一首电影原声,一段25秒的录音。加起来可能不到15b,就是段宏飞留给世界最后的声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梁觉阳问:“除了我们和当时受理段宏飞失踪案件的警察,还有谁听过p3里面的内容吗?”
“他在茶阳县刑侦大队的同事。也是警察,但并不负责受理失踪案件,他是刑侦科的。”
“叫马铭远?”梁觉阳问。
陈晓艾点头。
张卓义问:“除了速写本和p3,当时在出租屋还找到别的东西么?”
“其他的话,都是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我已经……”
“丢掉了?”
陈晓艾低头,用双手握着一次性纸杯的底部,两个大拇指按压着杯口。
p3的内置电池,过了这么多年,已经难以储存电量,刚才又是公放,梁觉阳再想打开的时候,发现已经电量不足了,陈晓艾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古早充电器,将接口对上,充上了电。这是一支小小的“爱国者”牌子的p3,在当年来说价格不便宜,小孩拥有它,都恨不得挂脖子上出去炫耀。
“为了给苗苗治病,宏飞借了不少钱。那年我身体不好,也住院了一段时间,他去广州前答应苗苗买礼物,我不让,觉得浪费钱。”陈晓艾最终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梁觉阳看见纸杯皱皱巴巴,上面有指甲抠过的痕迹,陈晓艾的双手叠放在一起,右手的大拇指扣压着左手的虎口。
“他都和谁借钱了?”梁觉阳顺着问。
“和我以前单位的领导,塑料二厂厂长。”
梁觉阳回:“冯延祥?”
“嗯,99年年底的时候借了两万,这个钱,宏飞去广州前一个月的时候才全部还清。其它的是苗苗第二次病发时欠下的手术费,好几万。”
陈晓艾说:
“第二次手术的钱,他没告诉我是从哪来的,也不说手术到底花了多少。”
梁觉阳回想了一下马铭远笔记本上的内容,他问:“你记得段宏飞的手机号吗?当时在广州使用的。”
陈晓艾说了一串数字,梁觉阳没接话,张卓义问:“怎么了,你问手机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