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是在叫我?
王康(他努力抓住自己作为“王康”的意识)茫然地看着那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男孩身上裹着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布,赤着脚,瘦得能看到一根根肋骨的轮廓。
一段属于这具身体的破碎记忆浮现出来:邻居家的小豆子,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柴火……
他还想再问,但喉咙的干渴和胃部的灼烧感压倒了一切。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向那个豁口的瓦罐,嘴唇翕动。
水……
小豆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瘦小的身子灵活地钻了进来,跑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捧起瓦罐,凑到王康嘴边。
罐子里只有小半罐浑浊不堪、带着明显沉淀物的水。
若是以前的王康,绝不会看这种东西一眼。但此刻,身体本能的渴求超越了一切理智。他几乎是贪婪地、小口却急促地啜吸着那带着土腥味的凉水。
冰凉的液体划过灼痛的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燥火,却更加清晰地映照出胃里可怕的空虚。
“狗哥……你昏睡两天了……”小豆子小声说着,眼里带着恐惧,“张二爷家的租子……昨天又来催了,说明天再不交齐,就要……就要收屋牵羊了……”
租子?张二爷?收屋牵羊?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上,伴随着巨大的恐慌。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是欠了某个地主恶霸的租子,被打伤?或者是在躲避催租时慌不择路摔伤了?
王康的心沉了下去。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桥段,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一个重伤濒死、一贫如洗、还欠着阎王债的古代贫农?
内向、不善交际的他,在现代社会尚且感到压力重重,如今被扔到这个冰冷、残酷、完全陌生的古代环境,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他该怎么办?
会死吗?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破屋里?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角落。
那里堆着一些原主可能收集的“宝贝”:几根不同形状的木棍、一些柔韧的藤条、几块边缘锋利的碎石头、还有一截似乎是废弃的、生锈的镰刀头……
作为机械爱好者的本能,在他意识几乎停滞的时候,却自行运转起来。
那截弯曲的镰刀头……如果能找个合适的木柄重新装上去……
那几根藤条的韧性……似乎可以用于捆绑……
那些木棍的形状……或许能做成某种框架……
一个极其模糊、甚至不能称之为想法的念头,在他绝望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求生的欲望,第一次微弱地,压过了恐惧。
他得活下去。
至少,先想办法弄到点吃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堆“破烂”上,眼神里多了几分专注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