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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范公三问(第2页)

“缺一口气。”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敢为天下先的横气。”

范仲淹挑眉:“庆历新政,我与富公、欧阳公想改,改到一半被掐了脖子。如今朝堂看似歌舞升平,实则人人都在等一个疯子——等疯子把锅砸了,他们才好分汤。你愿做那个疯子?”

章衡抬眼,目光笔首如剑:“若不做疯子,便做死人。”

范仲淹大笑,笑声牵动旧疾,咳得满脸通红,却仍把第三杯酒满上。

第三杯酒,范仲淹没有立刻递出,而是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轴画。

“哗啦”一声,画轴展开,满室雪光为之一暗。

画中,黄河如怒龙,浊浪滔天;太行山铁壁千仞,横亘中原;燕山脚下,烽烟滚滚,铁骑纵横。

“若你一日为相,可否让这条老龙改道,让这座铁壁开门,让这烽烟永熄?”

章衡盯着那幅画,忽然想起千年后的另一条大河——那条被钢筋混凝土驯服的黄河,那座贯通南北的铁路桥,那片曾经烽烟弥漫、如今麦浪千里的燕赵大地。

他缓缓起身,整衣,肃拜,一字一顿:

“学生愿以十年为期,让黄河不再泛滥,让太行变为通途,让燕山脚下种满桑麻,让烽烟只在史书里。”

范仲淹久久不语,忽然提笔,在画角落款:

“皇祐二年正月,与章生问心,得其答。——范仲淹”

墨迹淋漓,如刀如血。

窗外,风又起了。

一片梅花被风卷落,飘飘荡荡,恰好落在章衡的酒杯里。

酒面荡开一圈涟漪,梅花在酒中打了个旋,缓缓沉入杯底。

范仲淹拈起酒杯,对着窗外雪色,轻声吟道: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章衡,你记住——”

他转身,目光灼灼:

“今日这一问,答得好,是起点;答不好,便是终点。大宋这条船,己经漏了水,你既点了火,便须做那个掌舵的。否则——”

他指尖一弹,酒杯“叮”的一声脆响,杯沿竟裂出一道细纹。

“否则,便如此杯。”

章衡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

“学生谨记。”

雪落无声,梅香更烈。

正月初八,天还没亮透,开封城西的“安乐棚”外就排起了长队。

棚子是用草席、破木板临时搭的,顶上铺一层苇箔,雪水顺着缝隙往下滴,滴答滴答,像一串永远数不到头的念珠。棚子门口悬着一块歪歪斜斜的木牌,用锅底灰写着“今日粥稀,一人一瓢”,墨迹被雪水晕开,活像一张哭丧的脸。

章衡站在队尾,灰鼠皮大氅换成了半旧的青布棉袍,头发用一根荆钗随意挽起,乍一看,倒像个赶早市的书生。他怀里抱着一只粗陶大碗,碗底磕了个豁口,露出灰白胎骨。

“听说昨夜范府的小轿子进了皇城?”前面一个挑炭的老汉缩着脖子嘀咕,“莫非又要加赈?”

“加赈?加给谁?”旁边妇人把襁褓往怀里又塞了塞,露出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昨儿个半夜,隔壁棚子就冻死三个,今早拿草席一卷,扔乱葬岗了。官家哪有闲钱管我们死活。”

队伍缓慢蠕动。棚内支着三口大铁锅,锅里粥汤稀薄,能照出人影。掌勺的老兵姓李,五十出头,背微驼,脸上皱纹里夹着煤渣,一勺子下去,米粒屈指可数。轮到妇人时,李老兵叹了口气,手腕一抖,勺底只剩半勺。

“李叔,孩子饿得啃自己手背了。”妇人哽咽。

李老兵咬咬牙,又添了半勺,却听身后一声尖喝:“住手!”

一个穿皂衣的衙役拎着铁链晃过来:“李二,你私增口粮,回头账算谁头上?”

李老兵陪着笑:“差爷,您就行个方便……”

“方便?”衙役冷笑,铁链哗啦一甩,“范相公昨儿个刚定了新规矩,一勺就是一勺,多一粒米,扣一日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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