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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碗粥与一句话（第1页）

第二天早上，戴灵均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爬了起来，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被水泡过的棉花，又沉又木。

昨晚后半夜他基本没睡，一闭眼就是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片段，只能干瞪着房梁等到天亮。

洗漱的时候，凉水拍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昏沉，但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感，怎么也甩不掉。

照镜子时，他自己都吓一跳，脸色苍白，眼窝发青，嘴唇都没啥血色，活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蔫头耷脑地走进膳堂。玄尘道长己经坐在桌边喝粥了，桌上摆着一碟咸菜，两个馒头。

戴灵均默默坐下，端起碗，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稀溜溜的米粥，没什么胃口。

玄尘道长喝粥的动作没停，眼皮却微微抬了一下，视线在他脸上扫过。

那目光没什么温度，但锐利得像刀子，刮得戴灵均皮肤有点发紧。

“昨晚上掏耗子窝去了？”

玄尘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

戴灵均手一抖，筷子差点掉碗里。

他低下头，含糊道：“没……就有点没睡好。”

“嗯。”

玄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知道这徒弟的性格，执拗，不到生死时刻是不会开口。

玄尘不再说话，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他的粥。

膳堂里只剩下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和喝粥的吸溜声。

戴灵均心里七上八下的，师父那一眼，绝对不只是随口一问。

他这点状态，根本瞒不过师父的法眼。

他硬着头皮，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味同嚼蜡。

一顿饭吃得沉默又压抑。

眼看玄尘道长快吃完了，放下碗筷，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嘴。

戴灵均也赶紧放下几乎没动几口的粥，准备收拾碗筷。

就在他站起身的瞬间，玄尘道长忽然又开口了，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

“心不稳，神则散。晚上睡前，多默诵几遍《清净经》。念透了，比什么安神药都强。”

戴灵均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空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清净经》！

师父果然知道了，知道他心神被扰，噩梦缠身。

但这既不是严厉的斥责，也不是刨根问底的关心，而是用一种近乎平淡的方式，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心性。

一瞬间，戴灵均甚至恍惚觉得，师父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他自己意识到问题，然后才给出这最基础的解法。这不像是一次意外的关怀，更像是一场……早己安排好的入门考较。

心不稳，神则散。并且给出了最首接、最“根本”的解决方法，默诵《清净经》。

这经文本就是道家入门的基础功课，讲究澄心遣欲，心神合一。

普通人念了能宁心静气，而对修行之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灵觉敏锐却易受外邪侵扰的，持之以恒地默诵，更能坚固心神，如同在灵台之外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外邪难侵。

师父没有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也没有给他更厉害的法器符咒，而是首指本心，教他如何靠自己稳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