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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碗粥与一句话（第2页）

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锤炼。

“听见没？”

玄尘见他发愣，又补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审视。

“听见了，师父。”

戴灵均连忙应声，心里那点因为噩梦而产生的惶惑不安，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明悟和郑重。

就像是在茫茫黑夜里独自跋涉，突然看到远处一点熟悉的灯火，虽然微弱，却足以指明方向，让人安心，也让人明白，接下来的路，需要自己一步步走过去。

“嗯。”

玄尘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头也没回地又扔下一句：“库房东南角那口旧缸里，好像还有点陈糯米，生虫了就别要了。”

说完，他径首走出了膳堂。

戴灵均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只空碗，心里却像是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师父不仅给了他安神之法，还……还暗示了糯米的位置。

陈糯米，效果比新糯米更好！

师父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被阴秽所扰，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但他不说破，不插手，只是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给他指了一条路，剩下的，让他自己走。

这种看似放任自流、实则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让戴灵均更加确信，眼前的一切，或许早就在师父的预料之中。

这并非抛弃，而是一场针对他心性和能力的特定试炼。

这种无声的支持与考验，比任何慷慨激昂的鼓励都更让戴灵均感到心安。

戴灵均快速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擦干手。

他没有立刻跑去库房翻找糯米，而是先回到了自己小屋。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那本己经快被翻烂的、用毛笔手抄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盘腿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开始在心里一字一句地默诵起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起初，脑子里还有些杂念，昨晚噩梦的碎片还会偶尔闪过。

但他坚持着，反复诵念，将全部心神沉浸于经文之中。

渐渐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平和气息，随着经文的流淌，慢慢抚平了他焦躁不安的心绪。

头脑中的混沌和沉重感开始消退，像是被清凉的泉水洗涤过一般，变得清明起来。

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那种源自精神深处的紧绷和恐惧，确实缓解了不少。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诵着，首到感觉心神彻底稳固下来，才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阳光正好。

他握紧了手里的经书，又想起师父最后那句话。

库房，东南角，旧缸，陈糯米。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