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轻松感只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手机弹出的社会新闻头条让他呼吸骤停——
《豪门秘辛:凌氏总裁男友生父欠债百万,疑涉地下赌场》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借条复印件,落款签名赫然是李卫东。那个在他五岁时抛妻弃子消失的男人,此刻正以最不堪的方式,隔着十五年时光给了他当头一棒。
办公室门被推开,凌雪拿着平板走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父亲…”
“不是我父亲。”他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从他把家里最后一袋米拿去抵债那天就不是了。”
他以为自己早己不会为这个名字疼痛,可当凌雪伸手碰他肩膀时,他还是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汹涌而至——母亲哭肿的眼睛,催债人砸门的巨响,邻居小孩追着他喊“赌鬼的儿子”…
“李威。”凌雪捧住他的脸,力道重得像要捏碎什么,“看着我。”
他抬起充血的眼睛,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鱼。
“现在,他们怕了。”她拇指擦过他下眼睑,“所以要把你变回那个活在泥里的孩子。”
手机还在不断弹出推送,每一条都在佐证“凤凰男原生家庭的劣根性”。但此刻,那些恶毒的字句突然失去杀伤力——因为凌雪抓着他胳膊的手指,正传递着近乎凶狠的温度。
“陈敏己经在处理舆情。”她把他按进转椅,塞过一沓文件,“而这些,是王董事女婿参与境外赌博的资金流水。”
白纸黑字的交易记录像淬毒的匕首。他深吸一口气,咖啡的苦涩在舌尖漫开。原来她早备好了反击的武器,方才的失态不过是在确认他的软肋。
“要动手吗?”他听见自己冷静得可怕的声音。
凌雪俯身握住鼠标,发梢扫过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屏幕亮起,某间私人会所的监控画面里,王董事正把牛皮纸袋推给梁主任。
“再等等。”她关掉视频,声音轻得像耳语,“等他们把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李威突然抓住她欲抽离的手,把脸埋进她掌心。这个脆弱的姿态只持续了三秒,再抬头时,眼底己烧透所有阴霾。
“今晚我想吃虾饺。”他说。
凌雪凝视他片刻,突然抽手拨通内线:“把车开到侧门,去福记。”
当他们在茶餐厅热腾腾的烟火气里掰开一次性筷子时,城市另一端,某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人正对着李威童年照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此刻被他视作猎物的男女,正在菜单背面画着反击的路线图。而那张沾着豉油渍的薄纸,即将成为压垮整个阴谋帝国的最后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