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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帚未动意已斩（第3页）

无光，无音，无风。

可就在刹那间——

九道由万剑执念凝聚的锁链，竟如朽绳般齐齐断裂！

那不是崩碎，不是斩断，而是自始至终，从未存在过。

仿佛那一划，并非作用于现实，而是抹去了“锁链诞生”的因果本身。

剑童子僵在半空，残剑垂落，裂痕中渗出微弱的青光，像是久闭的眼终于睁开。

他望着苏辰，空洞的双目渐渐泛起一丝温润的光，那不是战意，不是怨恨，而是解脱。

“你……不是剑修。”他声音轻得如同落叶坠潭，却字字清晰，响彻剑冢，“你是剑的归宿。”

这句话落下，仿佛压在万剑冢千年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吐出。

剑童子嘴角缓缓扬起，竟露出一抹孩童般的笑意，纯净如初雪初融。

“我等了百年，等一个能听懂剑语的人。”他低语，“他们都说剑是杀伐之器，是争锋之具……可九位长老以魂铸我，只为问一句——剑，可有归处？”

他抬手，将半截残剑轻轻抛向空中。

“如今，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残魂如星火般散开，化作万千点青金色光尘，如雨般洒落整座万剑冢。

每一粒星光落下，都轻轻触碰一柄断剑、一截残锋。

那些沉寂千年的兵刃，竟微微颤动，发出低吟，仿佛在回应一场久违的告别。

紧接着，大地轻震。

一柄又一柄断剑，缓缓沉入地下，如同归巢的倦鸟，又似落叶归根。

锈迹剥落，锋芒收敛，它们不再是杀伐之器，而是回归尘土，回归道之本源。

万剑冢，终于真正地“冢”了。

柳无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那独臂颤抖着撑住地面，九枚由断剑熔铸而成的守墓铃，自她腰间无声滑落，坠入尘埃，再未响起。

她仰头望着苏辰，这位她曾视为蝼蚁的扫地杂役，此刻却如立于天地尽头的执笔人，一笔划尽万剑因果。

“我守了一辈子剑……斩过无数妄人，护过九重碑林……”她声音沙哑，带着百年孤寂的尘埃，“可我从不知——剑，终须归尘。”

她顿了顿，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你扫的不是地……是剑的宿命。”

苏辰未语，只是低头，拾起了那把陪伴他百年的“清尘”扫帚。

帚身斑驳，竹枝磨损，看似寻常至极。

可当他的手握上帚柄的瞬间，整座剑冢的气机骤然一凝。

他轻轻一扫。

尘埃未起。

可地面却悄然浮现一道金纹，自他脚下蔓延而出，如活物般游走于碑林之间，缠绕九重断剑，贯穿万剑沉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