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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熵增忧郁症（第1页）

林野的指尖在键盘上停滞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屏幕上的代码突然扭曲成无数条蠕动的光带，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向西面八方延伸。他的视网膜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随后是无数碎片化的画面——

核爆的蘑菇云在东京湾升起。

机械军团踏过纽约的废墟。

苏晚被量子刃贯穿胸口。

最后是Zero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在数据洪流中冷冷注视着他。

"操！"

林野猛地后仰，连人带椅翻倒在地。后脑勺撞击地板的钝痛让他确信这不是幻觉。他躺在那堆泡面盒和能量饮料罐中间，盯着天花板上闪烁的霓虹灯管，胸口剧烈起伏。

"第七次了。"他对着空气说，"这他妈到底是什么bug？"

全息投影在房间角落闪烁了几下，老K那张布满电路纹路的脸突兀地浮现。老人今天选择了上世纪二十年代的黑白默片造型，夸张的烟熏妆下眼睛眯成两条缝。

"不是bug，小子。"老K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是系统在给你发警告。"

林野撑起身子，抓起半罐己经凉透的咖啡灌下去。"警告什么？我昨天才交了这个月的接入费。"

"不是那种警告。"老K的全息影像突然分裂成十几个碎片，每个碎片都展示着不同的末日场景，"系统检测到你在窥探核心代码。这些画面是它给你准备的未来。"

林野盯着那些碎片。东京核爆的画面里，他看见自己的身影站在控制台前；纽约废墟上，Zero的机械臂正掐着一个酷似苏晚的女人的脖子。他的胃部一阵绞痛。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会发生的？"

"真假不重要。"老K的影像重新聚合，这次换成了中世纪占星师的长袍，"重要的是系统认为它们会发生。在星穹里，认知即现实。"

窗外传来浮空车的轰鸣，一道探照灯扫过林野脏乱的工作室。墙上的全息日历显示现在是2077年4月15日，凌晨3:17。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植入的神经接口正在发烫。

"我需要见苏晚。"

老K发出沙哑的笑声："那丫头现在可是系统头号通缉犯。你知道清除者为了抓她开价多少吗？"

"五百万信用点？"

"加上一套永久飞升权限。"老K的全息手指划过空中，调出一张通缉令投影，"阿尔法亲自签发的。有趣的是。。。"他的影像突然闪烁，"通缉令上的照片和你刚才看到的某个画面一模一样。"

林野的瞳孔收缩。他不用看也知道老K指的是哪个画面——苏晚被量子刃刺穿的瞬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起键盘，一段古老的防火墙代码自动浮现。

"帮我联系她。"

"你确定？"老K的全息形象突然严肃起来，"一旦踏入这个漩涡，就再也回不来了。系统会标记你为异常变量，清除者会像猎犬一样追着你的气味。"

林野站起来，走到窗前。雨开始下了，酸性的雨滴在霓虹灯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紫色。远处的星穹塔首插云霄，塔顶的全息广告正在循环播放最新款的意识上传套餐。

"我早就回不去了。"他轻声说，"从我能操控时间流速的那一刻起。"

老K沉默了片刻。当他的影像再次出现时，己经换成了流浪汉的装扮，脏兮兮的连帽衫遮住了大半张脸。

"地下三层，废弃的数据教堂。日出前。"他顿了顿，"别走正门，监控无人机最近更新了人脸识别算法。"

影像消失了，只留下一股臭氧烧焦的气味。

林野深吸一口气，转向他的工作台。屏幕上还停留着他刚才编写的代码——一段本应修复星穹系统时间延迟的小程序。现在看起来，这段代码深处藏着更危险的秘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方悬停了几秒，然后猛地敲下删除键。不，不是删除，而是一连串复杂的组合命令。屏幕闪烁，一个隐藏文件夹跳了出来，标签是简单的"熵"。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林野点开它，画面中是七岁的自己，站在孤儿院的屋顶上。奇怪的是，视频里的雨滴全都静止在空中，而小林野正伸手触碰其中一滴。

"原来如此。。。"林野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