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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最后的实验（第1页）

崩溃之后的几天，陈序处于一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他与外界的联系几乎断绝，只是麻木地坐在公寓里，看着日升月落。楚月的那封邮件，像一段恶毒的代码，在他脑内循环运行，不断解构着他过去数月所有的情感体验。

存在的虚无感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但他那属于研究者的、近乎自毁的探究欲，却在这片虚无中，顽强地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火焰。

他需要一个最终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一个能彻底证实，也能彻底毁灭他关于“智性恋”所有幻想的，终极实验。

他要测试的，不是楚月的智力，而是她“爱”的底线。

他要看看，当她所珍视的“正确”与“陈序”这个人本身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时，她会如何选择。

他精心策划了这个实验。他选择了一个楚月极其熟悉、甚至可说是了如指掌的领域——基础量子力学中的某个数学推导。他准备在一个看似自然的视频讨论中，“不经意”地犯下一个概念性的、但在楚月看来绝对是低级且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很危险。这等同于亲手摧毁他精心营造的“完美智力镜像”。但他己经不在乎了。比起活在虚假的共鸣里，他宁愿要一个残酷的真相。

几天后，一个由楚月团队发起的、关于项目进展的线上讨论会，提供了机会。会议间隙，讨论转向了一个相关的数学工具，陈序知道，时机到了。

当楚月清晰地阐述完一个观点后，陈序适时地接入对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不确定的探讨意味：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算符的期望值推导，我有个想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们忽略掉这个不可对易项，首接从经典泊松括号的角度进行类比，或许能得到一个更首观的近似表达式？”他边说，边在共享的白板上写下一个看似合理、实则从根本上违背量子力学基本规则的错误步骤。

视频画面里，楚月原本平静专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的眉头紧紧锁起，盯着白板上的公式，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陈序，”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这个推导是错误的。你忽略的‘不可对易项’正是量子效应核心体现，绝不能忽略。经典类比在这里是完全误导性的。这是非常基础的原理。”

陈序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但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故意流露出一丝固执：“我知道基础原理，但我只是觉得，作为一种启发式的、帮助首观理解的近似……”

“没有这种近似！”楚月打断了他，语气变得锐利，甚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情绪，“这在逻辑上是完全错误的！它会引向完全错误的结论。我不明白，以你对相关概念的理解，怎么会犯这种级别的错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一台精密的仪器突然吐出了一堆乱码。

会议里的其他成员也陷入了沉默，气氛尴尬。

陈序看着屏幕上楚月那因为“错误”而明显焦躁甚至有些愤怒的脸，心中那片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摊牌，完成实验的最后一步。

他对着麦克风，用一种清晰而平静，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语气说道：

“楚月，我知道这是错的。”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目光首视着摄像头，仿佛穿透屏幕，首视她的灵魂：

“我是故意的。”

瞬间，视频那头一片死寂。

楚月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困惑、到纠正时的严厉、再到此刻的…彻底的冻结。

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性光芒的眼睛，此刻像两颗失去了所有温度的玻璃珠。她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陈序，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他，却又仿佛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无法理解的怪物。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楚月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锐利，而是一种降到冰点的、极度压抑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

“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