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的灌县飘着细雪,红星食堂木门被挤得吱呀响。周明远算盘打得噼啪响,煤油灯下"10862元"的数字发烫——五行锅连火七天,每日流水破万。
"抽一成做护江基金!"张叙舟银簪往账本一拍,簪头宝瓶草纹正盖在"基金"二字上。陈婶抱来红漆木箱,里头银元、粮票堆得冒尖,全是食客捐的,还带着辣汤热气。
二王庙前,青铜鼎早被香火裹住。李伯吹着江笛领路,红漆木箱刚搁上石阶,鼎身"嗡"地映出报纸——《蜀地美食报》头版正是五行锅治腿疾的照片,标题"辣汤熬出护江计"被香火烧得发亮。
"护江基金,正式定名!"供销社主任话音未落,三道带盐粒的血链从庙顶砸下,链头"碑倒江亡"西个黑字刺眼。"轰隆!"石碑被砸缺一角,黑油顺着裂缝淌,在雪地里画出铁符会的三角标。
"金行锅蒸汽!"张叙舟甩飞银簪,蓝光卷着食堂辣汤蒸汽凝成铁牛,一头撞向血链。王木匠举着祖传凿子冲上去,蘸着岷江活水在缺口上猛刻:"深淘滩!"凿痕金光一闪,黑油竟被字纹吸进去,碑面当场冒出宝瓶草芽。
李伯笛子陡然拔高,《护江调》震得血链乱扭,链身显出三百多个名字——全是木箱里的捐助人。"护名!"他一喝,碑上姓名同时发亮,织成光网罩住石碑。剩下的血链"咔嚓"崩碎,链片在雪上拼出"初七夜市毁锅"。
"俺捐这个!"老渔民李大爷挤上前,粮票上的岷江泥突然变银鱼,顺着碑上"江"字纹路游进鼎里。粮票落箱的瞬间,鼎里浮出他孙子——那孩子腿曾被黑油烂穿,此刻正追着银鱼跑,脚踝护江符闪得跟星星似的。
刀疤脸缩着脖子凑来,怀里宝瓶草挂着冰碴:"俺娘让捐的。。。"他手腕铁符纹身"滋滋"响,慢慢褪成水官纹,"她喝木行锅的汤,咳三年的老肺病好了。"陈婶塞给他包辣油:"回去煮鱼,比你们往江里倒的脏玩意儿香!"
王木匠凿子又落,这次刻的是都江堰鱼嘴。碑面突然渗活水,在"江"字笔画里绕出小分水堤,流过的地方,黑油全化成白气。小孩伸手一摸,冻疮"啪"地掉了——这是李冰的法子显灵了。
周明远翻开名册,护江力跳到18厘,旁边却有行血字:"盐链比咱强两成,初七夜市盯鱼嘴锅。"张叙舟玉匣发烫,里头映着黑袍人熔巨链,链上刻满"断江"字,还挂着块碑角碎片。
"基金先给夜市锅台刻防盐纹!"张叙舟指着鼎里西街地图,"王师傅,每个锅台都凿宝瓶草;李伯,您得改吹克盐的调子。"话刚落,石碑"嗡"地响,顶上显出五行锅影子,正好对夜市五个摊位。
雪越下越密,供桌上五行锅蒸汽绕成五条水龙,各护着块铜牌:"铁牛镇孽""竹节生春""鱼嘴分浊""烛照江明""梯田固脉"。碑上三百多个名字亮得跟小太阳似的,线线连起来,活像条岷江——这是百姓用真心织的护江网。
张叙舟摸银簪,簪尾裂了道缝,还显出几个奇怪的字。捧着碗的百姓,突然懂了:护江哪是一个人的事?是千万个碗底的光,千万句"喝了就好",在替李冰守着这条江。
雪停了,碑上宝瓶草芽顶着雪长。王木匠摸着新刻的"百姓即江神"笑,这字是按李冰石像笔意刻的,藏着七十二代蜀匠的法子。江对岸,黑袍人举着盐链,却没瞧见链上印着的——是二王庙前千万个举护江符的身影,那才是最硬的护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