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阖上,屈裁愆看着陆临歧在催眠的指令下走向厨房,自己则取代屈锒殃的位置,像个真正的男主人那样,长腿支在茶几,抱着脑袋计划稍后的安排。
厨房传来细微的声响,当陆临岐真的端着一碗面出来,屈裁愆愣住了。
他好像记得,自己这个“嫂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对他而言就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陆临岐还是羞辱启齿那个称呼,糊弄了一句,“尝尝这个。”
陆临歧显然是毫无经验——下厨经验为零的他,连抽油烟机都忘了开。锅里蒸腾的水汽把他彻底“蒸”了一遍。他那张惯常清冷疏离的脸庞,此刻像熟透了的蜜桃,从两颊一直红到耳根,甚至蔓延到纤细脆弱的脖颈。冷白的皮肤被染上粉霞,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长长的睫毛也因为水汽更加黑亮,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亮晶晶的,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光。陆临岐从厨房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剥开了坚硬外壳,露出里面从未示人的、温软甜腻的果肉。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高岭之花姿态?简直是个被热气蒸得晕乎乎的傻人。妻。
屈裁愆哪儿还顾得上吃面?他伸出手——不是去接碗,而是猛地抓住了陆临歧端过碗,残留些温度微烫的柔嫩手心,另一只手则迅速揽过肩膀,用力一带,就将人带到了自己身边,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屈裁愆的目光在陆临岐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唇上流连。
……我想吃别的。男人在心里默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陷入催眠的青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顺着心意软倒在他怀里。
被强行拉坐下的陆临歧,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被愠怒取代:他辛辛苦苦、克服万难——对他自己而言——才“奉献”出这份亲手做的食物,眼前这个“叛逆儿子”敢耍他不吃的话。。。
。。。简直不可饶恕,扔出门算了。
在屈裁愆饶有兴味的注视下,陆临歧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他拿起餐盘上的银勺,用银勺冰凉的勺柄,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屈裁愆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关节,软软地“威胁”:
“你吃不吃?”
威胁力度轻的像猫爪子拍了一下人,毕竟他脸上还带着那份因热气蒸腾而显得格外无害的粉红。
“……我吃,我吃。”
在屈裁愆眼里,陆临岐这副模样,配上那把抵着他指关节的银勺,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令人心尖发颤的撒娇。
他顺从地松开了钳制陆临歧手腕的手,转而接过了那碗热气腾腾、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的面。
陆临歧似乎没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变化,见对方配合,还发出了似乎是满意的声音,脸上的固执被带着点迷糊的温柔替代。
他甚至微微弯起了眼睛,水光在眼底流转,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对着屈裁愆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个笑容瞬间击中了屈裁愆。
屈裁愆吃第一口的时候,怀疑陆临岐在厨房给自己下毒了,舌尖传来的恐怖味道让他差点直接吐出来。
普通的挂面,居然能煮出百草枯的味道吗?
但屈裁愆吃第二口的时候,这次他品出来了:不是难吃,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化学品,咽下去的时候,喉管都被灼烧。
不对……这绝不是单纯厨艺差能解释的。
这个被他催眠、看似温顺无害的“妈妈”,潜意识深处竟然藏着如此强烈的杀意,只有一个解释:陆临岐想毒死他这个“儿子”。
“呵……”
屈裁愆把这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面“哐当”一声重重搁在茶几上,汤汁溅出,在玻璃面上留下污浊的痕迹。
“怎么了?”陆临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体一颤,眼底的笑容瞬间凝固,满脸茫然,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屈裁愆的动作比他更快。他猛地探身,不再是刚才带着狎昵意味的揽抱,一把扣住了陆临歧纤细的手腕,膝盖抵在对方身侧,禁锢了退路,陆临歧被迫仰起头,直视屈裁愆那双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