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雄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动机!作案过程!几乎等于亲口承认了!
高逸在心底冷冷地补充:‘激情杀人。因琐事争执,被对方眼神激怒,临时起意杀人。符合张屠户这种性格暴戾者的行为模式。’
赵雄知道,最后一击的时候到了。他需要彻底击垮张彪,让他交代出所有细节,包括刘二狗的下落。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感:“所以,你就用柴刀砍死了他?就在你的肉铺里?然后,你用独轮车,趁着夜色,将尸体运到枯井抛掉?事后,你害怕了,想起了一首帮你处理脏活、贪财好赌的刘二狗,于是你蒙面去找他,用钱收买他帮你清理现场、处理凶器?但刘二狗毕竟不是傻子,他可能猜到了什么,或者想勒索你更多钱?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
“没有!我没有杀他!”张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精神彻底崩溃,涕泪横流,“我只是…我只是让他去清理…他拿了钱…后来…后来他就跑了!我真的没杀他!你们相信我!他肯定是怕事跑了!”
“跑了?”赵雄冷哼,“那他家中柴堆里的绳索扁担作何解释?你若不是杀他灭口,为何要将他处理尸体的工具特意找出来藏到他自家柴堆里?难道不是想等他‘失踪’后,被我们发现,坐实他凶手的罪名吗?!”
这一记绝杀,彻底粉碎了张彪最后的侥幸!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雄,仿佛不明白对方为何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当然不会想到,这关键线索的发现,源于某个“意外”绊倒的小捕快。
“我…我…”张彪嘴唇哆嗦着,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人在铁链上,如同烂泥。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扭曲的释然。
“…是…是我杀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那货郎…嘴贱…眼神更贱…老子一时没忍住…就在肉铺后面…用砍骨刀…”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作案细节,如何杀人,如何用独轮车运尸,如何利用滑轮抛尸,如何蒙面收买刘二狗清理现场…
“…刘二狗那个废物…吓得屁滚尿流…但贪钱…还是做了…后来他老是偷偷摸摸来看那口井…我怕他坏事…就想把清理工具塞他家里…到时候好栽给他…我去的时候…他好像察觉了…想跑…我们扭打起来…他…他自己不小心…头撞在灶台尖角上…死了…我真不是故意杀他的…我就把他…把他拖到后山…挖坑埋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
李西被杀,刘二狗被灭口(无论故意还是失手),抛尸枯井,栽赃嫁祸…
一桩沉寂西年的血案,两条人命,终于在今日,真相大白!
吴文飞速地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书写着罪恶的终章。
赵雄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胸中块垒尽去。他转头,目光再次落向阴影中的林小乙。
这一次,林小乙没有躲闪。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单薄的身影在火光摇曳的阴影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令人难以看透的迷雾。
口吐真言,罪恶昭彰。
而那个屡屡撬开真相之门的少年,他的秘密,又何时才会真正“口吐真言”?
赵雄收回目光,语气冰冷如铁:
“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