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为她考虑,即使表白被拒,却也不希望她会有不自在的时候。
更何况,若说光明正大,那她上次还没给他确切的回答。这样想着,心底的阴郁又散了散。
她被他逗笑,侧头看她一眼又很快目视前方,感慨着:“如果我哥也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你说的话他会听的。”他开口,不知怎的想起了她方才的话,注视她认真开车的侧脸,问:“所以那些,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他并非质疑她口中对爱的论述,他只是不确定自己所跟她表达的,是否也成了没用的,不值一提的东西。
沈斯棠很快明白他这句问题,车子停在路口等待红灯,她笑着对上他疑问的眼,点头,“是,但我所认同的这个爱,跟你们所理解的应该都不一样。”
赵方濡还没思考她口中所说的不一样,正逢绿灯通行,她加速驶过路口,声音平静。
“我哥只是看不清,她跟我姐一样,都是看不清的人,如果真的爱到一定程度,俗世里任何外在阻碍都抵挡不了的,那些所谓的分手理由,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一个借口。真爱一个人,即便没有结果,也应该不留余地拼尽全力。总之没必要为难自己。”
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听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不是拼尽全力,或者说,拼尽全力也不一定会有一个结局。”
爱不是天道酬勤,单方面的付出也是毫无意义。
沈斯棠顿了顿,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车子平稳驶进京大校门后才回复她安静已久的问题。
“方濡哥,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希望不会影响到你,你还是把我当妹妹吧。”
她无法适应事态不受她控制外的变化,她却不知道赵方濡不会在乎这些,他从来要的都不是她百分百的付出和感情,而是她那么几分心甘情愿看向他的目光。
“已经影响了。”赵方濡见车被她稳稳当当停进车位后侧头看她,“你还没告诉我原因,斯棠,你明明不反感我的对吗?”
这话真情实感,沈斯棠转头瞧见他执拗的眼。
“我是不反感你,可我也没心动。”她把安全带解开后向他那边凑了凑,在他没反应过来后拿过他的手抵在自己锁骨下的心口,“方濡哥,我没有心。”
赵方濡愣了愣,掌心触及那片冰凉滑腻的丝绸,这布料也像她,华丽锦绣,却没有丝毫温度。
周遭沉默一瞬,他凝望她,在日落中清清楚楚看向她此刻浑不在意的神情,她不动声色,他便好胜心更重。
于是摘下眼镜,倾身向她靠近,近到鼻尖相抵,唇将触未触时他才突然停下。
沈斯棠眼见男人俊朗面孔在她瞳孔里逐渐放大,周身清冽的雪松香密密麻麻将她裹挟,眼睫轻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看见她躲闪的眼,掌心那处布料突然热了起来,他收回手,“你撒谎。”
“是你吓了我一跳。”
她声音艰难,胸腔像是生了一团蝴蝶,扑闪着翅膀想要涌出来,这份异样让她陌生,于是别开脸再不看他,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忘记方才那阵激烈跳动。
人在极度恐慌下也是会心跳加速的,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病人。
一定是这样,与他无关。
赵方濡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有了笑意。
“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心都没关系,我有就好了。”
耳旁声音温润,前所未有的笃定。
“斯棠,我可以等。”
25。我的人
进组一个月,向谌最大的感受是他真心讨厌这个地方。
镜头前光鲜亮丽,镜头背后沆瀣一气。以前在戏班里那套做戏先做人的准则在这里通通是垃圾,娱乐圈哪来那么多温良恭俭的美好品德,实际上都是阿谀奉承,最底层的人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人只有在足够强大时身边才都是络绎不绝的赞美。
他这个空降却没什么背景的新人不可避免遭到些冷眼和忽视,这些向谌倒都无所谓,人孤独的时候更能沉下心。他在故事里遗忘自己,全身心投入这个经他创造的角色。
但他低估了人与人之间的恶意,这天外景夜戏结束,向谌准备跟着大家离开时却被副导演拦住。
“我刚在里面落了个东西,你拿上手电进去帮我找找呗?”
取景地在深山里,时间接近凌晨周围已经起了雾,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树林,摇头拒绝,“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您还是自己去吧。”
他没那么蠢,也不单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主要是因为这位副导演在片场工作的时候看起来笑嘻嘻颇为随和,实际上却是个带坏风气的。向谌亲眼见过他把那些客串的女演员拉到房间里,这种人他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哎,你这人,我说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副导演从上至下看他一眼,嗤笑一声,“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后台啊,送你来这的人都不管你你还敢这么横行霸道的?做戏先做人这道理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