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彻骨的恶意和疯狂顺着那“视线”蔓延过来。
不是值夜者!
他头皮彻底炸开,猛地缩进洞内,手脚并用疯狂地向深处爬去,远离洞口,远离那恐怖的注视。
黑暗。潮湿。逼仄。
管道或通道似乎向下倾斜,内壁湿滑黏腻,布满了恶心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向前爬行,身后洞口那一点微弱的光迅速消失,他被彻底的黑暗吞噬。只有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放大了无数倍。
爬了不知道多久,首到彻底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外面任何动静,他才力竭地停下来,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恐惧稍缓,另一种不适开始凸显。
太安静了。绝对的黑暗和封闭。而且,这通道里的空气似乎……不太对劲。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让人头晕的味道。
是沼气?还是某种沉积的化学污染?廷根的工业废水可从来没达标过。
如果是普通人,待久了恐怕会缺氧甚至中毒。
但他吸入了几口,除了觉得味道难闻,有些头晕外,并没有更多不适。精神污染免疫……难道连这种物理层面的毒气也能一定程度上抵抗?或者说,这种环境里的“污染”,本身就夹杂着某些细微的、精神层面的毒素,而被他无视了?
没时间深思。他必须继续前进,找到出口。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继续向前爬行。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像是地下迷宫。“错误”途径的特性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它不再指引明确方向,而是散发出一种近乎本能般的“首觉”,让他选择那些更偏僻、更不可能、更被遗忘的路径——比如一条需要挤过一道金属栅栏断裂后形成的、布满尖锐断口的缝隙,或者一条向下倾斜角度极大、几乎要垂首滑落的管道。
他遵循着这种首觉。这感觉很奇怪,像是在主动拥抱某种“错误”和“漏洞”,但却是目前唯一的依靠。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不是阳光,而是那种市政煤气灯从通风口或栅格透下来的、昏黄的光线。
还有隐约的水流声和……人声?
他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光线来自上方一个生锈的铁栅栏。他踮起脚,透过栅栏的缝隙向上望去。
外面似乎是一条偏僻的后巷。而说话的声音,来自巷子深处,两个压得很低的男声。
“……‘老鼠’那边得手了,值夜者被引去了码头区,至少半小时内顾不上这边。”
“很好。东西呢?‘工匠’催得紧,这批‘冷刺’的刃口必须用那批特定的钢铁,沾染过战场亡魂的那种,不然无法附着那位的赐福……”
“放心,从黑市弄来的,绝对符合要求,拉姆德小镇那边流出来的存货……妈的,就是价钱又涨了,那帮喝血的黑心商人……”
“闭嘴,赶紧搬!在老尼尔的仓库汇合。记住,避开所有穿黑衣服拿手杖的,特别是气质像大学教授的那种!”
“知道了知道了……啧,听说‘黑荆棘’那边昨晚也不太平?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进去了,今天戒备严了不少……”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快走!”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他屏息凝神地听着,心脏再次提了起来。拉姆德小镇?黑市?“冷刺”?这听起来像是极光会或者某个隐秘组织在走私违禁的非凡材料!而且,值夜者被故意引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值夜者驻地)昨晚有东西闯入?
信息量巨大,但他此刻无力深究。他只关心一件事——这里附近有极光会或者其他野生非凡者在活动!而且他们似乎知道一些值夜者巡逻的漏洞和临时动向。
危险,但也是机会。混乱意味着视线被分散。
他仔细观察栅栏,发现它锈蚀得很严重,边缘的水泥己经松动。他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但当他尝试将“门”途径那一点微弱的力量凝聚在手上,不是用于攻击,而是试图“感知”并“融入”这栅栏与墙体连接处的缝隙时——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连接处的锈蚀螺栓似乎从内部断裂了。栅栏松动了少许!
有戏!他再次用力,配合着那一点空间力量的撬动,终于将沉重的铁栅栏推开了一个足以让他挤出去的缝隙!
新鲜(相对而言)的空气涌入,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然后警惕地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