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纪延朗冷笑:“他和四哥这些年跟在父亲身边,天天让人捧着,不知天高地厚,对冯进宇这些降将,向来都很瞧不起。”
“……”
他们还瞧不起人家?难道纪光庭不是降将?早降几年,就能瞧不起后降的了?
纪延朗不知方盈正腹诽自己家,接着说道:“可人家冯进宇在北赵是数得上名号的强将,官家也很器重,不然能让他守雁门、三交吗?”
“既是如此,那想必这位冯将军也不是意气用事……”
“当然不是了!我猜度着,他必是忍不了三哥这等……”纪延朗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既没本事,还不服上官、不听号令,专能惹事闹事的部下,想把他踢走。”
“但没想到那位江将军,顾虑父亲的颜面,给按下了?”方盈猜测道。
纪延朗点头:“江崇海和父亲有些交情,说不定父亲还打过招呼,请他照应三哥四哥。”
方盈想起来问:“四伯不就在三交?他没掺和进去吧?”
“没听说有他。”纪延朗说完,又冷笑道,“四哥虽然也没甚本事,但心思比
三哥深沉,就算瞧不起冯进宇,也不会明面上跟上官对着干。”
方盈沉吟片刻,问:“你怎么知道此事的?是消息已经传开了吗?”
纪延朗道:“骑军营长官同我说的,消息就算今日没传开,明后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父亲那边呢?”
“一样,我先去找二哥商议商议,然后去见娘。”纪延朗跟方盈学完一遍这事,怒火消了一半,人也冷静了,“你饿了就先用饭,不用等我。”
他说着便起身出去,一直到晚间天黑透了才回来。
第113章
“娘怎么说?”方盈问纪延朗。
“让二哥给爹写了封信,赶着送出去了。”
纪延朗说完,见方盈仍盯着自己等下文的模样,笑了笑,道:“娘说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不过责备父亲一句教子无方,三哥罢官解职而已。”
以纪光庭降陈后立下的功劳,确实不至于被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拖累,但此事虽是因纪延昌而起,冯进宇上表告的却是江崇海。
方盈斟酌着问:“冯进宇因三伯告了江崇海,父亲就算不护短,也要顾虑江将军吧?”
“已经闹到御前,便是顾也顾不到什么了,父亲远在镇州,如何知道他们雁门谁是谁非?”
纪延朗自己觉得,父亲最好是不掺合冯江二人之争,上表请罪,自责教子无方即可,但母亲却不许二哥把他的想法写进信里,只让将事态写明即可。
“你父亲自有定夺。”李氏说道。
方盈问:“你觉着,官家会如何处置?”
“多半还是会劝和,江崇海自幽州一战后,一直在雁门三交一线屯兵拒敌,深得官家信重,冯进宇呢,也算一名虎将,这次还斩杀胡人大将,升了观察使。”
“那三伯……”
“要安抚冯进宇,必得把他调走,就看问不问他先前之罪了。”纪延朗说完,忍不住又说一句,“自作自受。”
方盈看他还有些气恼,柔声劝解几句,又说起白日从周从善那里听来的卫王婚事内情,才终于叫纪延朗暂且忘了他那惹是生非的三哥。
第二日妯娌们相见,谈及此事,都为安氏和孩子们担忧。
“这才安顿下没几个月,就闹了这么一出。”岳青娥叹一口气,“三郎要是真因此罢官,岂不是让她娘几个白奔波一回?”
“要是真罢官了,是不是得回京来?”高氏问。
方盈道:“不至于罢官吧?”不过若真如纪延朗所说,代州是肯定待不下去的,她也禁不住叹气,“就怕换去更偏更远之地。”
岳青娥素来与安氏不睦,但这事上,也忍不住埋怨纪延昌,“在父亲麾下被捧惯了,竟连官家钦点的顶头上司都不服,也不看看自己有本事没有,他几时凭自己立下过功劳了?”
高氏没有吭声,方盈也不好在外面说大伯的不是,只道:“希望这回能吃个教训吧。”
她也担忧妇孺受连累吃苦,但心里还是希望纪延昌这次能跌得狠一些,长长记性,好过下次闯出更大祸端。
谁料纪延朗散值回家,带来的消息却是:“果然被我料中了,官家还是想劝和,派了高伯父去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