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舒坦了——纪延昌不受点皮肉之苦,她不知道别人,反正她是真的心里不痛快,想起来都觉得怄得慌。
而且打这一顿确实管用,纪延昌老老实实去了沧州,六月里还送了封信回来给李氏问安,说一家大小都安顿下了。
岳青娥私下同方盈嘀咕:“我瞧这意思,是不是还想要点钱啊?”
“我也觉着,三伯贬了官,他们又是仓促之间从代州走的,到沧州重新安家,是需要一笔钱。”
方盈说到此处,略一停顿,还是说了下去:“但三伯在父亲身边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儿私房都没有吧?”
岳青娥一把握住方盈的手:“我也这么说,不说别的,他们两房去年去代州、三交安家,父亲可能一文不给,就让他们去吗?”
方盈放下心来:“原来二嫂也想过此事。”
“我早想过了,但你二伯不叫我说。”岳青娥面露不甘,“他总说一家骨肉兄弟,又不是没钱,算计这些做什么,却不想想人家是怎么算计我们的。”
“咱们就想一想,又没做什么,算什么算计了?”方盈反握住嫂嫂的手,安抚道,“以后咱们两个说,不同他们讲。”
岳青娥赞同:“对,他们男子一说起这个,就讲什么骨肉兄弟,倒好像你我是外人,有意挑拨他们兄弟似的。”
方盈不能附和她去说二伯的不是,这时本该跟着说几句纪延朗的,但他真不是纪延寿这种无视兄弟争端,张口闭口兄友弟恭的人。
好在岳青娥也只是这番话憋得久了,不吐不快,说完心里舒坦了,也就不再多说,让方盈歇着,自己回房了。
方盈在心里琢磨了一回,等纪延朗回来,便把她和二嫂这番交谈说了。
“哼,他想得美!”纪延朗果然不似纪延寿,张口就说他三哥,“还想跟府里要钱,代州沧州这种地方,安个家能要多少钱?又不置宅子置地的,贪得无厌。”
“是啊,有代州这前车之鉴,沧州还不定能待多久,赁处院子也就是了,要不了多少钱。”
“我一会儿就跟娘说去,不管他,弄成这样都是自己作的,还有脸要钱。”
“但娘要真不给,父亲那里不会……”
纪延朗道:“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让给的,日子紧了更好,省得他总摆少将军的臭架子。”
方盈就没有再说。
纪延朗说到做到,傍晚就同李氏说了,李氏却没听他的。
“娘说,换了我是三哥,这钱她绝不会给,定要我记住这个教训。”纪延朗学这话时,面色微沉,眉头也不自觉皱着,“但她是嫡母,不想受人指摘。”
可这是纪府家事,外人无从得知,又怎么会指摘?
方盈没有答话,这个谜底,还是他自己解出来为好——
作者有话说:大家双旦快乐吖~!
第114章
时近小暑,汴京城中燠热难耐,方盈早从夏至起就搬到了去年岳青娥避暑住过的竹楼居住,纪延朗不肯独守空房,也随她搬了过来。
竹楼近水,夜里好歹能凉爽一些,睡个好觉,纪延朗在这边住得舒坦,掐指算算日子,跟方盈说:“要不就在这里生产吧?到满月再搬回去正好。”
“不成吧,生产的时候或许还行,到满月就快九月了。”
“也是,万一今年冷得早,你月子里又不能受风,那还是回去生吧。”
方盈已经打算好了,将厢房收拾出来做产房,但对此刻的她来说,这些都在其次,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生产之期越来越近,她心里一直压着的恐惧也越来越压不住了。
“我问你,要是我生产时有个万一……”
方盈话没说完,嘴就叫纪延朗按住:“呸呸呸,什么万一?万事大吉,没有万一。”
方盈推开他的手:“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纪延朗斩钉截铁说完,回过味来,凑近了问她,“你是不是又害怕了?”
方盈叹气:“能不怕么?”
纪延朗展臂环住她肩膀,柔声道:“不怕,你忘了咱们两个是怎么成就姻缘的么?是你八字贵重。”
他这时倒信起这个了,方盈笑着问:“你不是不信这些么?”
“谁说我不信?我不是早就说了,咱们两个是天定的姻缘么?这还叫不信,什么是信?”
方盈道:“谁同你争辩这个,我是想问你……算了,有娘在,就算你续弦,孩子也有人护着,定能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