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站在一边朝他使眼色,白让福至心灵,牙关咬紧死死抱着王浮不让走:“师父!徒儿遇到一人,身中前朝迷药鬼灯一线。徒儿才疏学浅,束手无策,还请师父点拨!”
王浮这下子不动了,眼睛泛起光,手捋上胡子:“哦,鬼灯一线?此乃姜朝秘药,只在古籍上听闻,应当早已绝迹才是……那人在哪儿?”
姜乔生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似笑非笑,说道:“就是我啊,老头。”
王浮盯着她看半晌,猛然挥手:“不治不治!不会治!走了!”
挂在他腿上的白让发出惨叫:“医者仁心啊师父!鬼灯一线从古至今都没人能解开,徒儿思来想去,这世间也就只有您能够一试了啊师父!”
“王老爷子,先前失礼之处,,我待乔生向您致歉。”闻遥恭恭敬敬对王浮拜下:“乔生似我妹妹,您救她一命,往后闻遥任您驱驰。”
“哼,闻丫头,这句话我十年前救你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这种誓言难道还能说两次不成?”王浮毫不留情戳破闻遥。
但他也没要走了,指指罗九手上捧着的药箱和肩上扛着的包袱,说道:“去给我收拾一个避阳的院子,搭一个药棚,我要种药草。”
一旁下人瞧着赵玄序。
赵玄序轻轻颔首,立即有人上来接过王浮的行礼去收拾院子。
王浮顺势看一眼他:“你小子看上去倒是比几年前倒是好上许多,过来。”
从前赵玄序的身体便是一手由他调理。
赵玄序慢吞吞走过去,在凉亭石桌前坐下,王浮老神在在抬手搭上他手腕。
闻遥刚想问问赵玄序如今怎么样,话还没说出口,旦见王浮眉头挑起,眼珠子一瞪,惊讶至极道:“嗯?居然破了元阳?!”
王浮老爷子年纪虽大,但健步如飞、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一句话嚷嚷的结结实实,当头砸在在场所有人头上。
微风拂过枝头,死寂一般的静谧无言。
闻遥一下子闭嘴闭眼,站在原地不动了。
赵玄序泰若自然,应一声,还拿起茶盏给王浮倒了杯茶:“破了元阳又如何?”
“哦,没事,没影响。阴阳调和是好事。”王浮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满心以为赵玄序会和他那叫人讨厌的师父一样孤寡一辈子。
他捋捋胡子,继续把脉。查探过赵玄序的身体状况后,他连惯常劝年轻人节制的话也说不出来。
精血旺盛,阳气内蕴,好的很。
王浮道:“症由心结,你如今已经好上许多,若能解决焚心决的错处便无大碍。”
说罢,他瞧一眼姜乔生:“至于你这丫头,先跟老夫去放一碗血。老夫倒是要会一会这传闻中解无可解的鬼灯一线。”
王浮一来,原本就日渐热闹的兖王府更加热闹。白让一改原先不出院子的毛病,天天往他师父这边跑。姜乔生被闻遥看着,也不得不每天也去王浮院子里报道,放完血还得和汤药,等药的间隙没事可干就跟白让聊天。
“我出去这些时日,不仅砍下风纪珉得力干将的一条手臂,还往他肩膀上射了一箭!”她洋洋得意,故作矜持道:“姑且算是给雪客报仇吧。”
“哇。”白让也很给面子地鼓掌:“厉害厉害!”
雪客站在一旁,不管姜乔生说什么都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闻遥躺在一边看话本,嘴里咬着酥饼,目光一点一点移向他。雪客反应敏锐的很,闻遥视线刚挪过去,他便转头看过来,正好与闻遥四目相对。
闻遥掂掂手上的书,点头对他一笑。
兖王府内岁月静好,外界却很不太平。
这两日,朝堂上争论不休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皇帝一锤定音,在群臣喧哗中接受北辽开出的条件。选好侍者,准备派遣使团带上韩兆和银钱再次出发去往北辽。
消息一出,沸反盈天,士农工商五行八作大多是叫骂天水当官的没骨气,对辽鬼下跪。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便是步观澜同楚玉堂的生意谈完了,准备返回琉璃岛。楚玉堂做东,特意选在城门口的一家小酒楼里给步观澜践行。
闻遥坐在窗户边,听到外面的动静,伸手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窗户外面就是街道,小孩满大街乱跑,哼唱童谣玩闹。童谣唱的稚气,话里话外却是在嘲讽雍王党软弱无能、狗宦官迷惑皇帝。
“听听。”楚玉堂摇头:“这几日汴梁城都是这般光景。”
“雍王与王太师不想武官做大,主张议和。这是事实,被骂可以理解。”闻遥一手肘杵在窗户边上:“但这与宋明德有什么什么干系?”
楚玉堂说:“说是陛下定夺此事时,宋督主也应下了主和的主张。”
“是吗。”
这种事,原本不是天子近臣都不一定知道,现在却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说里面没有人刻意推波助澜,闻遥半点都不信。
她挑眉:“罢了,今日不提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