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第69章 在这间荒野小屋中的恢复与抉择（第1页）

煤油灯的光晕在破败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老人的沉默与陆长年的疲惫都笼罩在一片昏黄而暖昧的光影里。寒冷被勉强隔绝在门外，但一种更深沉的、源于未知的寒意，却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老人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又卷了一支烟，辛辣的烟叶气味混着尘埃，成了这间庇护所里唯一流动的气息。陆长年靠在墙上，闭着眼，却没有睡。科塔尔的虚无感让他处于一种奇特的清醒状态，身体的极度疲惫与精神的绝对冷静诡异共存。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能感觉到左臂那深不见底的麻木与空洞，也能感知到怀中工具包里那几块硬盘冰冷而坚硬的存在——那是他用命换来的，足以撼动一个庞然大物的证据。

时间在这片寂静中缓慢流淌。

第一夜，他在半昏半醒间度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骤然惊醒，异己手会下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仍在试图抓住什么。老人始终坐在那里，像一尊守护着秘密的石像。

黎明时分，天色未亮，老人起身，窸窸窣窣地弄出些声响。他烧了一锅热水，又拿出一些风干的肉脯和更硬的饼子放在陆长年身边。

“吃。”只有一个字，不容置疑。

陆长年没有推辞，用热水慢慢泡软了饼子，就着肉脯，艰难地吞咽着。食物带来了些许热量和力气，但身体的透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他尝试活动左臂，依旧沉重而迟钝，仿佛与神经中枢的连接尚未完全修复。

老人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浑浊的目光在他左手上停留了一瞬，什么也没说，拎起那把老猎枪，推门走了出去，身影融入灰蒙蒙的晨雾中。

小屋里只剩下陆长年一人。他挣扎着起身，仔细检查了工具包。硬盘完好无损。他又将小屋内部仔细审视了一遍——除了基本的生活痕迹和一些废弃工具，没有发现任何与现代科技相关的物品，更没有监控设备。这里像是一个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重新坐回角落。现在，他必须思考下一步。

首要任务是处理证据。硬盘带在身上太危险，一旦被“源场”的人找到，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他需要将其送到一个绝对安全、并且有能力利用它的人手中。他想到了那份己设置定时发送的加密“遗产”，但那是最后的保险，不能轻易动用。他需要更主动的渠道。

其次是自身的恢复。他现在的状态，连自保都困难。他需要评估自身“工具”的受损程度，并设法加速恢复。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是进行初步尝试的相对安全的场所。

最后是信息。他需要了解自己身在何处，外界的情况，尤其是……“源场”在他逃脱后的反应。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开始第一次主动地、系统地“内视”自身状态。

科塔尔的虚无根基最为稳固，似乎并未在之前的自毁中受损，依旧是那片冰冷的意识锚地。

司汤达的视角受损严重，无法主动进行审美解构或环境分析，只剩下一些对强烈刺激（如光暗、单调色彩）的本能排斥反应。

弗雷格利的雷达依旧完全沉寂，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而异己手……他集中精神，尝试去“感受”它。不再是力量，而是其内在的“活性”。那深沉的脉动依旧存在，比昨夜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依旧缓慢而微弱。他尝试着微微动一下手指，回应迟缓且无力，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它像一块耗尽了电能的奇特电池，正在极其缓慢地自行吸收着环境中的某种“能量”进行补充。

恢复过程，比他想象的更加缓慢和艰难。

中午时分，老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野兔。他依旧沉默，熟练地生火，处理猎物，将兔肉架在火上烤着。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屋内的霉味。

陆长年看着老人麻利的动作，那是一种与山林融为一体的、原始的生存智慧。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翻动着兔肉，头也没抬：“黑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