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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在黑水镇矿坑边缘的潜入行动（第1页）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黑水镇”与巨大的矿坑彻底吞没。远离了小镇零星灯火的区域，黑暗变得纯粹而具有压迫感。只有风声掠过荒草和岩石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陆长年像一道贴地滑行的阴影，利用夜视仪提供的幽绿色视野，谨慎而迅速地向着矿坑边缘那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区域靠近。脚下的碎石和干枯的植被在他经过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旋即被风声掩盖。

科塔尔的抽离感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只是一块移动的石头，一丛被风吹拂的野草。身体的疲惫、夜间的寒意，都被这种“非人”的认知隔绝在外，只留下纯粹的观察与行动。

司汤达综合征则赋予了这趟潜入一种诡异的“仪式感”。在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中，扭曲的枯树、嶙峋的怪石、远处那如同巨兽匍匐般的矿坑轮廓，都构成了一幅超现实的、充满末日美感的画卷。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冰冷的审美中，这能帮助他更好地融入环境，将恐惧转化为一种近乎艺术创作的专注。

随着距离拉近，那片区域的细节在夜视仪中逐渐清晰。围墙很高，目测超过三米，顶端果然缠绕着带有倒刺的铁丝网。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缓慢地转动着，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如同微小的、警惕的眼睛。

弗雷格利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扫描着围墙内外任何可能的精神波动或生命迹象。他捕捉到围墙内有两处相对集中的、带着冷漠秩序感的气息源，应该是固定岗哨。还有一队两人组成的巡逻人员，正沿着围墙内侧以固定的节奏移动。

防卫森严，几乎没有漏洞。

陆长年没有急躁。他伏在一处洼地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捕食者，耐心地观察着巡逻队的路线和间隔时间。同时，他的目光在围墙上仔细搜寻。根据老图纸的记忆和异己手那微弱的牵引感，他判断那个可能的旧巷道入口，应该位于围墙的西北角，靠近山体的一侧。

那里地势更高，摄像头覆盖可能存在死角，而且山体本身可以提供一些攀附点。

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巡逻队再次从西北角经过，脚步声渐渐远去。就是现在！

陆长年如同离弦之箭，从洼地中悄无声息地窜出，利用巡逻队脚步声的掩护，迅速贴近西北角的围墙。墙壁冰冷粗糙，带着矿坑特有的粉尘气息。他没有试图攀爬布满铁丝网的墙头，那太冒险。

他的目标，是墙根与山体岩石接缝处的一丛茂密的、己经枯黄的藤蔓。根据图纸和现场观察，这里很可能掩盖着一个早己废弃的、用于小型设备或通风的狭窄通道。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夜视仪下，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洞口边缘有被人工扩大和粗糙修缮的痕迹，但依旧保留了其原始的隐蔽性。

异己手传来一阵清晰的确认感——就是这里！

没有犹豫，他侧身，如同灵活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洞口。

洞内一片漆黑，即使有夜视仪，能见度也极低。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更深层的、类似那本旧书散发出的、冰冷而古老的气息。通道狭窄而低矮，他只能弯腰前行，背部不时摩擦到粗糙的岩壁。

司汤达综合征在这里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绝对的黑暗、狭窄的空间、未知的前路，构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压迫感的美学体验。他强行压制住这种感受，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和触觉上。

耳朵捕捉着前方任何细微的声响——滴水声？风声？还是……人声？

手指触摸着岩壁，感受着上面的湿滑和偶尔出现的、非自然的划痕。

通道似乎向下倾斜，延伸向矿坑的更深处。

前行了大约几十米，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以及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类似大型设备运行的嗡鸣声。

陆长年更加放缓了脚步，几乎是一寸寸地向前挪动。通道在这里到了一个尽头，外面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他隐藏在通道出口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巨大的地下空间，显然是利用旧矿坑的某条主巷道扩建而成。空间的顶部悬挂着几盏发出惨白光芒的工业照明灯，将下方照得一片诡异的光明。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用金属和玻璃构筑而成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复杂装置。装置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镜面和发光线路构成的球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来源于此。球体的下方，连接着许多粗细不一的管线，延伸到一个巨大的、盛放着暗紫色粘稠液体的透明容器中——那液体的颜色，与“泥火坊”和邻市致幻剂中的特殊颜料，一模一样！

更让陆长年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在装置周围，站立着七八个穿着统一深色制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看不到面容）的人。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静静地守卫在装置周围。而在空间一侧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由电子屏幕构成的螺旋眼睛符号，正以一种缓慢而规律的节奏，变换着色彩和细微的形态，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科技装置！特殊颜料生产（或加工）！统一的守卫！巨大的电子符号！

所有线索在这里汇聚！这里不仅仅是据点，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或生产中心！

而那个螺旋眼睛符号，以这种电子屏幕的形式呈现，与那通合成音电话的科技感完美契合！

就在陆长年试图看得更清楚，并用微型设备进行拍摄时——

“嘀——”

一声尖锐短促的电子音，突然在整个空间里响起！

几乎同时，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电子符号猛地定格，中央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瞬间锁定了陆长年藏身的通道入口！

被发现了！

陆长年心头巨震，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向通道来路冲去！

身后，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某种能量武器充能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它们在生死一线的危机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科塔尔的虚无让他无视了席卷而来的恐惧；司汤达将逃亡的瞬间渲染成一场高速的、充满暴力美学的影像；弗雷格利在脑后仿佛长出了眼睛，“看”到追兵逼近的轨迹；而异己手，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帮助他在狭窄湿滑的通道中保持平衡，甚至猛地推开了一块松动的岩石，短暂地阻滞了身后的追兵！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了通道入口，毫不停留地扑向山坡下的黑暗！

身后，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己经扫了过来，如同死神的凝视！

逃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