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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在黑水岭小屋中的蛰伏与试探（第1页）

第三天，晨光熹微，透过破败窗户上的蛛网，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陆长年在硬板床上睁开眼，身体的酸痛感略微减轻，但那种深层次的疲惫依旧如影随形。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臂，沉重和麻木感依旧，但指尖似乎能传递回一丝微弱的、关于布料粗糙纹理的触感——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却积极的信号。

老人己经起身，正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用一把小刀削着一根木棍，动作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与山林同频的古老韵律。火塘里的余烬尚存一丝温热。

陆长年挣扎着坐起身，没有立刻开口。他学着老人的样子，沉默地拿起一个冷硬的饼子，就着昨晚剩下的、己经凉透的肉汤，慢慢咀嚼。食物依旧难以下咽，但他强迫自己吞咽，这是恢复体力所必需的燃料。

饭后，他尝试着在小屋内缓慢踱步。每一步都感觉双腿肌肉在抗议，但他坚持着，让僵硬的关节重新活动开。他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屋角的工具堆——生锈的斧头、磨损严重的锯子、几圈粗细不一的麻绳。这些原始的物件，在此刻的他眼中，却比任何高科技装备都更让人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他蹒跚的脚步，依旧没有说话，但那目光里少了几分最初的警惕，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观察。

下午，老人再次拎着猎枪出门。陆长年留在屋里，他决定进行更进一步的恢复尝试。他选择了一个阳光能照射到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下，闭上眼睛，尝试主动引导内在的“工具”。

他不再奢求司汤达能解析什么，也不再期待弗雷格利能发出预警。他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由科塔尔守护的、绝对冷静的意识深处，然后，像抚摸一件易碎的古董般，极其轻柔地去“触碰”异己手内部那缓慢脉动着的“活性”。

没有强行催动，没有试图激发力量。他只是去“感受”它，像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回忆起这只手曾经与他协同作战的感觉，回忆起它传递来的那些模糊的体感信息，回忆起它撕裂通风网罩时那不顾一切的爆发……种种印象，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汇入他对这只手的“感知”中。

这是一种奇特的冥想，专注于自身最“异常”的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窗外的阳光己经西斜。而他的左手，依旧安静地放在膝上，但那种深不见底的“空洞感”似乎减弱了一分，脉动的节奏也仿佛……有力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有效！这种温和的、意念层面的引导，似乎能加速它的恢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老人回来了。他今天似乎收获不佳，只拎着几只山雀。

老人进屋，看到陆长年坐在光晕里，目光在他似乎比早上更显沉静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将山雀扔在角落，开始默默拔毛。

陆长年站起身，走过去，没有开口，只是蹲下身，学着老人的样子，帮忙处理起那几只小小的山雀。他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尤其是左手，几乎派不上用场。但他做得很认真。

老人没有阻止，也没有指导，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他僵硬的动作。

沉默中，一种微妙的、基于共同劳作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处理完山雀，老人将其穿在树枝上，架在重新燃起的火塘上烤着。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明明灭灭。

“那山里的东西，”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打破了长达数日的沉寂，他依旧看着火苗，没有看陆长年，“惹不得。”

陆长年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回应：“我知道。”

“几年前，镇子上有几个后生，不信邪，非要进去‘探险’。”老人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传说，“回来后就疯了俩，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睛’、‘符号’，没过多久就没了。剩下的那个，也变得痴痴傻傻，见人就躲。”

陆长年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老人说的，无疑就是“源场”基地！他们早就存在，并且用某种方式清除着靠近的知情者！

“后来，就没什么人敢往那深处走了。”老人翻动着烤雀，“都说那山里住着山魈，勾人魂魄。”

山魈？勾人魂魄？陆长年心中冷笑，那可比山魈可怕千万倍。

“您……一首住在这里？”陆长年试探着问。

“守林人。”老人言简意赅，“老了，没地方去，就守着这片林子。”

守林人……这意味着他对这片山脉极其熟悉！他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小路，知道如何避开官道的耳目！

一个念头在陆长年心中愈发清晰。他需要借助老人的知识和渠道。

但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和契机。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烤好的山雀递给老人一只，自己拿起另一只，默默地吃着。

夜色再次降临。山风比前几夜更急，吹得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仿佛有无数双手在门外推搡。

陆长年躺在硬板床上，怀中依旧紧紧抱着工具包。他没有睡意，仔细聆听着风声、林涛声，以及隔壁房间老人沉稳的呼吸声。

科塔尔的冷静让他能够客观地分析现状：他的身体在缓慢恢复，异己手的“活性”在增强，并且找到了一条可能有效的恢复路径。他获得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以及一个可能提供帮助的、熟悉地形的守林人。

但危机并未远离。“源场”的搜捕网很可能正在收紧。他手中的证据如同烫手山芋，必须尽快处理。

下一步，他需要在恢复力量的同时，设法与老人建立更深的信任，并探明离开这片山区、安全送出证据的路径。

它们在绝对的寂静中，帮助他完成了初步的修复，并让他学会了在弱势中，运用耐心和观察，如同猎人般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他闭上眼睛，不再抗拒疲惫，让睡眠自然降临。

在梦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冰冷的、搏动着的幽蓝色“心脏”，以及顾沉岩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知道，短暂的蛰伏即将结束。

风暴，正在山外聚集。而他，必须在那风暴席卷而来之前，做好准备。

（五章，燃尽了，铁铁们，多点点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