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师徒两个嘴上都不饶人,可看到夙夜虚弱的模样,辛野心疼得疾步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双手汇集灵力缓缓注入夙夜的体内。
御合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蓝色衣袍,“为何要救本座?”他又问了一遍。
夙夜抬起头,看着御合面色如常,是欢喜的,也是酸楚的,他当真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我灵力低微,不小心被黄泉戾气卷了下去,又不小心看到了太子殿下,就出手相救了。”
浮聂黑着脸上前捏着夙夜的下巴强行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那你也太不小心了。”他的手指稍稍用力,夙夜的下巴就被他捏红了。
夙夜蹙着眉,“是啊,出门没看黄历。”
御合看着夙夜被冥王捏红的下巴,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不适,但这种不适又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许是觉得作为神界的神君不该如此被冥界冥王欺辱,像是丢了神界颜面。只不过就像冥王说的那样,灵主入黄泉救自己也未免过于凑巧,他又问了一次,“为何救本座?”
吃了浮聂给的丹药,夙夜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你是神界太子,帝君又只有你一个儿子,但凡是个神君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太子殿下,你可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日后神界相遇,还请多行方便。”
他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还没笑两下,又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正如夙夜所说,他的确灵力低微,可灵力低微的神君又为何要来冥界?刚渡劫归来,天宫还有太多要事要处理,御合没有再问,“今日黄泉决堤,本座会负责到底,冥王不必忧心,至于灵主,冥界戾气深重,既然灵力低微,还是少来为好。”
前面那句浮聂嗤之以鼻,后面那句听完,夙夜还没说什么,浮聂就有些忍不住了,“灵主同本座感情好,要不是今天为了……”
“劳殿下忧心,只是我同冥王私教不浅,常来冥界探望,今日凑巧罢了。”说完,夙夜又从口中吐出一丝鲜血。
御合看着他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面上是八风不动,可心底还是翻起了阵阵涟漪,但这也到底是神君私事,御合没有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的时候,御合听到了咳嗽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冥王紧张得上蹿下跳,从那半大的孩子手中强行接过灵主抱在了怀里。
黄泉恢复了平静,但还是将浮聂修好的河堤冲得七零八落,孟婆梵芃维护好秩序后,匆匆赶过来,完全无视了黑着脸的冥王,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夙夜,“哎呀,小夜夜,真是稀客啊!”她冲上前就伸出涂有艳红丹蔻的手,捧着夙夜的脸,“一百多年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被她这么一捧,夙夜闻着她衣袖间的香味,只觉得头晕眼花,又加上双目被黄泉戾气所伤,一时间看不清楚,头一歪,就直接扑在了孟婆的怀里,只觉得温软香甜。
孟婆的褐色长衫衣领较低,乍一看是满目春色,仔细一看是非礼勿视,辛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是浮聂眼疾手快伸手一揽腰,就把夙夜横抱在怀。
夙夜抓着浮聂的衣襟,“放我下来。”
浮聂置若罔闻,抬起长腿就朝大明宫就走,辛野见了,连忙上前,“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浮聂模样长得不错,不说话的时候显凶,又生一双红目,天天穿着沉闷的黑色长袍,用夙夜的话来说,活像一只大蝙蝠。他睨了一眼面前的半大小孩,“小鬼,本座要对你师父做什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靠在他怀里的夙夜虚虚地骂了他一句,“什么小鬼不小鬼的,这是我座下弟子,唤辛野。”
辛野展开双臂拦在浮聂的面前,“放下我师父。”他是害怕冥王的,隔了一段距离,但依然还能感受到冥王的压迫感。
“这弟子不错,害怕得发抖还要护着你。”浮聂抱着夙夜径直绕过辛野,却被辛野拽住了袖子,“小……辛野对吧,本座要带你师父去疗伤。”
“神鬼灵力不通,你用什么给我师父疗伤?你放下他!”辛野咬着牙,死死拽着浮聂的袖子。
“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这弟子哪里来的?”浮聂低头问怀中的夙夜。
夙夜头脑昏沉不想说话,随口诌了句,“我生的。”
“你他妈躲着老子就是去生孩子去了?”浮聂怒火中烧,顿时就甩开了辛野,“梵芃,看着这个小鬼。”
梵芃上前来拍着辛野的肩膀,“小野,你师父跟我们冥王是好兄弟……”
“谁跟他是兄弟?谁要跟他做兄弟?”浮聂又是一声暴喝。
梵芃没好气地拉着辛野的手,“小弟弟,你听姐姐跟你说,我们冥王呢跟你师父很熟的……”辛野自幼就在归墟山,别说女人了,山上连雌鸟都不来,满目萧索的归墟除了师父就是他,再就是师叔,他哪里见过女人,更何况还是孟婆梵芃这般风姿绰约的女人,被她牵了手,辛野就被定住了一般,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子。
等辛野回过神的时候,就见冥王早已经不知道把自己的师父抱到了哪里去,他的手在梵芃的掌心出了汗,辛野不由喊:“师父,救我……”
放眼整个冥界,最为亮眼的就是最高处的大明宫,整座宫殿由红木筑就,矗立在冥界灰暗的苍穹之下,殿内幽幽鬼火,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夙夜看不清,只能模糊看到冥界漂浮着的鬼火。越靠近大明宫,曼珠沙华的味道就越重。
浮聂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他忘记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