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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沉渊的记忆碎片（第1页）

星环集市的警笛声还在远处呜咽，林默靠在交易所后巷的墙根上，攥着渡鸦留下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夜枭的齿轮义眼在人群中闪烁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回放，与渡鸦临终前的警告重叠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需要帮忙吗？”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林默抬头，看见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少年，背着半人高的垃圾袋，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的衣领下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吊坠是个微型芯片——那是“零散代码”底层成员的标识。

“不用。”林默站起身，左肩的伤口在牵动下隐隐作痛，黑色数据流留下的溃烂痕迹还在缓慢愈合，“告诉夜枭，我去处理伤口，晚点回去。”

少年点点头，转身时故意撞了他一下。林默的手心多了个冰凉的小东西——是枚注射器，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意识稳定剂”。瓶身内侧用针刻着一行小字：“他们在监控你的数据流”。

林默将注射器藏进袖口，看着少年混入人群。星环集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踏入这里开始，就从未真正脱离过别人的掌控——先是艾瑞克，再是夜枭，或许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织网者。

他没有去“零散代码”的安全屋，而是绕到星环集市的废弃港口。这里停泊着几艘破旧的数据艇，是走私者常用的交通工具。林默找到焊工提过的“锈锚号”，用齿轮拐杖的碎片划过船身的识别器，舱门应声而开。

“还以为你不敢来。”回声坐在驾驶座上，正在调试导航系统，她己经摘了面具，露出张布满雀斑的年轻脸庞，“夜枭的义眼有实时传输功能，我把监控画面换成了你的休眠状态。”

林默的手按在腰间的金属管上，警惕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渡鸦救过我妹妹。”回声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头上插着神经连接线，“她是‘低共鸣体’，本该被扔进沉渊，是渡鸦黑进净化者的数据库，伪造了她的死亡证明。”

导航屏幕突然亮起红光，显示出沉渊边缘的三维地图，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被标注为“记忆碎片区”：“渡鸦说那里有台‘意识萃取仪’，他把真相存在里面了。但我们只有六个小时，等夜枭发现监控异常，整个沉渊都会被‘零散代码’的人封锁。”

数据艇驶出港口时，林默回头望了眼星环集市。那些璀璨的灯火在夜色中像散落的星辰，却照不亮隐藏在阴影里的阴谋。他摸了摸胸口的齿轮疤痕，那里传来微弱的悸动，像是在呼应沉渊的方向。

进入沉渊边缘的废墟带时，数据艇开始剧烈颠簸。窗外掠过无数漂浮的意识残响，它们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闯入者。林默的标记疤痕突然发烫，他看到那些残响中夹杂着熟悉的面孔——“白”消散前的梨涡，“瓷”透明的指尖，还有渡鸦机械义体里闪烁的线路。

“快到了。”回声指着前方一座半埋在数据流中的塔状建筑，它的顶端还在发出微弱的红光，“那是净化者废弃的‘记忆监狱’，萃取仪应该就在顶层。”

数据艇停在建筑底层的平台上。林默踹开锈蚀的铁门，一股混合着臭氧和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玻璃舱里布满了意识残响，他们的身体被凝固在痛苦的瞬间，双手徒劳地拍打着舱壁，嘴巴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都是‘第一次封印’的失败者。”回声的声音压得很低，指着其中一个舱体，里面的人穿着创世科技的早期制服，胸口别着与夜枭相同的齿轮徽章，“他们试图用自己的意识强化封印，却被‘牧者’反噬。”

林默的脚步顿住了。那个意识残响的脸，与他钱包里爷爷的老照片有着惊人的相似。

顶层的萃取仪是个布满管线的金属球，表面插着数百根神经连接线，连接着周围的玻璃舱。林默按照回声的指示，将手掌按在萃取仪的识别区，标记疤痕的温度骤然升高，与仪器产生了共振。

“正在读取权限……验证通过……”机械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金属球的外壳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悬浮的蓝色光团——那是渡鸦存储的记忆碎片。

光团融入林默意识的瞬间，无数画面涌了进来：

二十年前的创世科技实验室，年轻的夜枭和林默的爷爷正在调试防火墙，艾瑞克的父亲站在一旁冷笑；爷爷将半块玉佩交给年幼的小薇，低声说“永远别相信齿轮徽章的人”；渡鸦在实验舱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夜枭，他的齿轮义眼闪烁着红光；还有“第一次封印”的真相——那不是封印，是爷爷和夜枭联手设下的陷阱，目的是将“牧者”的意识碎片注入反共鸣体，创造可控的“秩序武器”。

“他们当年失败了。”回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的终端同步接收着记忆碎片，“你爷爷后悔了，想毁掉研究成果，结果被夜枭灭口。渡鸦发现了实验室的秘密日志，才知道‘零散代码’从一开始就是夜枭的私人武装。”

萃取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默抬头，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了无数红色的光点——是“零散代码”的成员，他们的枪口闪烁着能量的光芒。夜枭站在人群最前方，齿轮义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本想让你多活几天。”夜枭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毕竟你和你爷爷一样，都是难得的‘共鸣容器’。”

玻璃舱里的意识残响突然剧烈躁动起来，他们的手掌在舱壁上划出相同的轨迹——那是防火墙的过载程序代码。林默突然明白，爷爷当年留下的不是后门，是唤醒这些“失败者”的密码。

“回声！启动过载程序！”林默大吼着，将记忆碎片中关于代码的部分传输给她，“用这些意识残响的能量！”

回声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夜枭的人己经冲了上来，能量束在墙壁上炸开一个个大洞。林默抓起地上的金属管线，用标记疤痕的最后一丝能量缠住最先靠近的敌人，却在转身时看到夜枭的齿轮义眼正对准他的心脏。

“结束了。”夜枭扣动扳机。

一道蓝光突然从侧面袭来，撞偏了能量束。林默回头，看见“白瓷”的终极形态站在门口，白色光团中，“白”和“瓷”的脸重叠在一起，她们的数据流刃正挡在林默身前。

“你们……”林默的声音哽咽。

“我们是……她的一部分。”双生的声音在光团中回荡，数据流刃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射向周围的玻璃舱，“该还债了……”

意识残响的能量被彻底激活，蓝色的数据流像海啸般吞噬了整个房间。林默在最后一刻被“白瓷”推出窗户，坠入下方的数据洪流。他看着夜枭在蓝光中发出绝望的嘶吼，看着“白瓷”的光团与意识残响融为一体，最终化作璀璨的星云。

数据艇在下方接住了他。回声的脸上满是泪痕，导航屏幕上显示着新的坐标——那是沉渊最深处的“古神之眠”，也是小薇意识被困的地方。

“渡鸦的记忆碎片里还有最后一段。”回声的声音颤抖，“织网者不是艾瑞克的人，他是‘第一次封印’时，从‘牧者’意识中分裂出的独立体，他的目标是……”

话没说完，数据艇突然剧烈震动。林默看向窗外，沉渊深处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正缓缓睁开，无数黑色的光纤从瞳孔中延伸出来，像在编织一张覆盖整个沉渊的网。

萃取仪的最后一段记忆在脑海中炸开：织网者站在古神之眠的核心，他的脚下，小薇的身体被无数光纤缠绕，胸口的玉佩印记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齿轮形状的标记。

“他要把小薇变成新的‘牧者’。”林默的声音冰冷，心脏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要完成爷爷和夜枭当年失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