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想硬闯,十几个采珠场的护卫纷纷拔刀围了上来。元宝策马上前,一副小人得志摸样,狐假虎威地竖起拇指,“我们爷可是镇远侯,还不速速让开。”
守卫敢怒不敢言,只得跪下磕头请罪,“请侯爷饶命,请侯爷饶命。”
安无恙看不都不看一眼,继续向前,守卫见状跪行挡在蹄前,冷汗浸透后背衣料,“还请侯爷不要为难小的。”
叶倾华适时开口,柔声道:“安哥哥,咱们走吧,别为难人家。”
“听你的。”安无恙瞬间换了副温柔面孔,转头厉喝:“还不谢过郡主。”
“多谢郡主恩典,多谢郡主恩典。”
调转马头时,叶倾华回望紧闭的大门,眼底浮起讥诮。现下的大齐,还没有养殖海珠的技术,采珠无非是命人下海捕捞,这般严防死守此地无银三百两。
“接下来作何打算?”安无恙策马缓行。
“杀鸡敬候,先把局面打开,再周旋。”她忙的很,这几日她对这里有了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回去后再把原来的计划调整调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工夫慢慢周旋破局。
“我就说嘛,不过女子尔,心肠还软。”收到消息的孙瑜对其他几人道。
这两日他们都在观察叶倾华,见她不过日日玩乐,不由轻视。安无恙为了让她在海滩好好玩耍,封了一小片海域,她还怕影响附近渔民生计,让手下人给每个要来这片海的人发铜板,这幅菩萨心肠,纵然再聪明,也难以在官场立足。
“未必不是障眼法,再盯紧些,就怕是演给咱们看的双簧戏。”成仁健说道。
接风宴那日下了雨,马车来到福满楼,安无恙怕地上的雨水脏了她的绣鞋,竟直接将人抱至店里。
张庆来几人瞧着暗自鄙夷,冯成林心下失望,这平波还有救吗?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在两人踏入雅间之时都换上了恭敬的神色,“恭迎明珠郡主,恭迎侯爷。”叶倾华上了皇家玉蝶,在身份上比安无恙尊贵些。
“诸位不必多礼。”叶倾华开口道,安无恙给她拉开椅子,两人并排坐于上位。
孙瑜见到叶倾华眼睛都直了,她虽不是林瑚与安无恙那般绝色,却也是上上之资,再加上那周身的尊贵气度,生生把孙瑜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突觉后颈寒毛竖起,余光瞟见安无恙浓如实质的杀意,慌忙撇开眼。
张庆来等人挨个简绍自己,而冯成林竟然是最后一个且坐于末尾,这些人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吗?
叶倾华支着下巴轻咦,“冯县丞是来得迟了吗?怎么坐到了那里?”
张庆来等人这才惊觉,冯成林虽只是正八品,却是正经朝廷命官,他们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
“糊涂东西!县丞大人不喜酒气,尔等就敢这般怠慢?”张庆来呵斥身边的随从,又示意对面的孙瑜赶紧让位后,对冯成林陪笑道:“县丞大人快到前边来。”
孙瑜虽不悦,也知道场合,起身赔罪,“对不住县丞大人,我老孙一听今日能见郡主和侯爷,激动坏了,抢了你的位置,这会得见仙颜,无憾了。咱们快快换过来。”
冯成林笑道:“孙老爷哪里的话。”
全程叶倾华和安无恙一言不发,只在位置换过来后,她对冯成林说道:“冯县丞,将来还要共事三年,还请多多指教。”
想起安十一的密报,叶倾华觉着这冯成林也是个极有意思之人,八年前来到平波当县丞,县令都换了好几任了他还在这,四大镇长自治,一些较大的乡里也有学有样,只有沿海散落的村子没人护着,便由他管理,八年来这些村落比自治的地区更加太平。
“下官惶恐。”冯成林垂首回礼。
席间,张庆来和四个镇长避重就轻地说着平波县的情况,话里话外都是平波穷山恶水,郡主不该来。叶倾华闻言举起酒杯,豪气云天说道:“各位,你们也知道,本郡主别的不会,赚钱的本事还是有些的,我定能让平波富起来。”
说着,还列举了些赚钱的方法,满口之乎者也,适当的展示了自己的聪慧,若是演得太傻,那就假了,自己好歹是个探花。
安无恙就这么宠溺地看着她演,全程温柔,只是在她去更衣时噙着跋扈的笑对在场之人警告道:“明珠郡主是本侯的未婚妻,因我舍不得她,便推荐她来了平波。这三年我希望她能稳稳当当的,诸位能做到的,是吧?”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剑最后悬停在孙瑜的脖颈之上,似乎随时都会斩下。
“侯爷且放心,我们定会配合郡主。”几人擦着汗应道。
戌时初刻,叶倾华与安无恙的马车刚驶离福满楼,冯成林便识趣地拱手告退。他心知肚明,张庆来那帮人定要关起门来商议对策。
雅间木门刚合拢,孙瑜就朝门外狠啐一口,“呸,什么东西,也配坐老子的位置!”
“老孙。”张庆来出声提醒,目光扫过四大镇长,“你们对着位女县令怎么看?”
成仁健晃着杯中残酒,“才学还是有的,就是有些天真了,她那些生财之道,换个地方也是上好的计策,在平波可不适合。”
刘树跟着点头,“成兄这话在理。”
张庆来屈指扣桌,说道:“都听见镇远侯放的话了?这三年大伙儿面上须得恭敬着,手上的事收着点,横竖她任期一到就,就滚回京城了。”
“张爷说的是!”孙瑜拍着桌子附和。
张庆来却是没有接话,他在心里默默思量,该如何处理这位郡主,京里那位贵人和镇远侯,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马车轧过积水的青石板,水花四溅。叶倾华看着安无恙道:“我找到那只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