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承恩压低声音到:
“儿子有个同乡,在右军当差,与杨家的一个押衙有些交情。
那个押衙前些日子喝醉了吹嘘,说他们家里曾有个叫杨钦义的监军,不是调去淮南好些年了么?听说就在李德裕那边。”
仇士良微微点头,確有杨钦义此人,当初安排去淮南当监军,后来因自己阻挠,未能顺利调回枢密院。
张承恩继续道:
“那个人说,杨钦义临离开淮南回京述职前,李德裕在节度使府大摆宴席为其饯行,场面甚是隆重。
宴后,李德裕更是亲自將杨钦义送入內室,屏退左右,密谈了许久。出来时,据说杨钦义怀里可是沉甸甸的…嘿嘿。”
张承恩做了个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堂內眾人神色各异。贿赂监军?这在藩镇中虽非罕见,但由李德裕这等清流名臣做出来,似乎有些…
张承恩察言观色,赶紧补充道:
“儿子当时也就当个乐子听,不过义父您想啊,他李德裕巴巴地重金贿赂杨钦义图什么?
张承恩嘿嘿一笑,继续道:
“阿父,这李德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追逐权势的凡夫俗子!
他在地方再威风,终究想的是入朝拜相,执掌中枢!
他贿赂杨钦义,无非是想在宫里多个能替他说话的人,多条门路罢了。
如今阿父您大权在握,深得陛下信重,一言九鼎!
他李德裕回京后,要想坐稳相位,施展抱负,不依附阿父您这棵参天大树,还能靠谁?
他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想找个靠山,如今,最大的靠山就在眼前,他还能不识时务?”
张承恩语气篤定,充满了对仇士良权势的绝对自信。
仇士良听著,细长的眼睛微微睁开,精光闪烁。
仇士良並未立刻表態,只是手指敲击案几的节奏似乎快了一丝。
李德裕贿赂杨钦义?此事他略有耳闻,但未深究,如今想来,张承恩所言不无道理。
李德裕再清高,终究是官场中人,岂能不知权力的游戏规则?
他入朝,根基浅薄,面对盘根错节的朝局和掌控禁宫的自己,除了依附,难道还有第二条路?
確认自己先前所想的正確,仇士良嘴角勾起一丝掌控一切的冷笑。
李德裕?不过是一柄需要他仇士良之手来挥舞的利刃罢了。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废!
“嗯,些许小事,不必掛怀。”
仇士良最终淡淡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仿佛那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说道:
“盯著点崔郸和李德裕入京的动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