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家,难!难啊!楚国公…不,仇士良的人看得太紧了!尤其是那个李惟贞,简直像条毒蛇,奴婢走到哪儿,他那双眼睛就跟到哪儿!
枢密院进出的每一份文书,哪怕奴婢只是多看了一眼,都有人记下。
想动点手脚,传递点紧要消息,眼下…眼下实在是不敢有大动作,生怕一个不慎,坏了陛下的大事。”
马元贄语气里带著深深的无奈和自责。
李炎点点头,並无责备之意:
“朕知道了,谨慎是对的,眼下保全自身、站稳脚跟是第一要务。
记住朕的话,活著,就有希望。枢密院的风,你只需听著,记著,暂时不必去搅动。
朕自有办法祝你一臂之力,去吧,把朕交待的事办好。”
“喏!奴婢告退!”马元贄深深一揖,带著满腹的差事和陛下的体谅,再次无声地退入殿角的阴影中。
看著马元贄消失的背影,李炎紧绷了一整日、乃至登基以来十数日的心弦,终於有了一丝鬆缓的跡象。
一股久违的轻鬆感,夹杂著巨大的期待,涌上心头。
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暉给冰冷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
“摆驾,去麟德殿。”李炎起身,对侍立在旁的另一个內侍吩咐道,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
麟德殿西暖阁。
暖阁內烛火通明,炭盆烧得正旺,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梅香和点心甜香。
阿鸞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三岁的李峻趴在她膝头,小手指著摊开的《急就篇》,奶声奶气地跟著母亲念:
“周千秋,赵孺卿……”
阿鸞的声音温柔如水,耐心地纠正著孩子的发音。
门帘轻响,宫人低声道:
“圣人驾到。”
阿鸞连忙带著孩子起身行礼:
“妾身(儿臣)参见陛下。”
“免礼。”
李炎快步上前,扶起阿鸞,又顺手將扑过来的儿子抱了起来,掂了掂:
“峻儿又重了些。”
李炎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罕见的、发自內心的笑容。
“陛下……”
阿鸞看著李炎明显清减了些的面容和眼下淡淡的青影,眼中满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