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家。”马元贄语速飞快说到:
“崔侍中出自清河崔氏,乃北朝以来山东著姓。
崔侍中高祖崔玄暐,確係神龙政变功臣,参与诛杀二张(张易之、张昌宗),拥立中宗復位,官至中书令,封博陵郡公!
然其晚年为武三思所构,贬謫流放,鬱鬱而终。
崔侍中一支,自其曾祖起便已远离中枢,累任地方刺史、长史,至崔侍中父辈方以门荫入仕,然官位不显。
崔侍中本人科举入仕,歷任清要,非牛李党爭核心,素以持重稳健著称,与杨嗣復、李珏等人亦无私交。
此番入相,或因其资歷、家世及相对中立之故。”
马元贄顿了顿,补充道:
“至於那位『拳王崔季舒確係博陵崔氏先祖,且是东魏北齐时人,与崔侍中这一支相隔甚远。”
李炎微微頷首,这与他之前的判断基本吻合。
崔郸是个相对稳妥的过渡人选,仇士良用他,也是看中其易於掌控。
马元贄顿了顿对李炎说了一下长安城坊间盛传的俚语和民谣,说完后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继续道:
“大家,坊间盛传的那些俚语和民谣,奴婢也著人打听了。
源头混杂,传播极快,难以锁定具体是何人所为。
不过矛头直指罢相,依奴婢浅见,此事应该是牛党不甘所用的伎俩。”
马元贄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带著深深的疑惑:
“只是奴婢实在想不通的是,牛党如今已是丧家之犬,自身难保。
如果真是他们所为?他们怎敢如此大胆,在民谣里將仇士良也捎带上?甚至煽动出清君侧这等诛心之论?
这不是找死吗?难道他们就不怕仇士良的雷霆之怒,將他们连根拔起?”
李炎听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中闪烁著洞悉的光芒:
“嗯,知道了。此事诡异,你继续留意便是,不必深究,免得引火烧身。退下吧。”
“喏!”马元贄带著满腹疑惑,悄然退下。
殿內重归寂静,李炎独自踱步至窗前,望著宫苑中尚未融尽的残雪。
俚语民谣……牛党的手笔?却又敢將仇士良拖下水?这不合常理。
联想到今日朝堂上杨虞卿等牛党中人的行为和沉默,一个清晰的脉络在李炎心中形成:
有人(很可能是牛党中的激进派如杨虞卿)想借民谣和监生叩闕搅浑水,想给他施压。
却不料被另一方(极可能是李党,如陈夷行)暗中加了猛料,將火烧到了仇士良身上。
最终导致局面失控,牛党骑虎难下,造成了如此局面,此事说到底反而成全了自己收服士子之心。
“好一招驱虎吞狼,借力打力……李党?”李炎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盘棋局,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