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继续补充道:
“传令左军各营,凡与右军士卒有同乡、旧识、姻亲关係的,皆可暗中接触,许以重利,策反拉拢。
尤其是那些派驻宫內的右军兵卒,更是重中之重。
告诉他们,弃暗投明者,前程富贵,我仇士良担保。
执迷不悟者…哼,宫禁森严,出点『意外也寻常得很。”
“诺!义父(楚公)。”仇公武与王茂玄齐声应喏,杀气腾腾。
烛火照在仇士良阴晴不定的脸上,仇士良环视诸人后说道:
“诸计已布,诸位可有补充?”
短暂的沉默后,內侍省少监俱玄真最先阴惻惻开口道:
“国公,下官闻陛下近来颇好道法玄术。
若…若我们以搜查逃奴或违禁之物为名,突查鱼弘志私邸,再『恰巧於其密室或后园掘出些写著陛下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桐木人偶。
坐实其行巫蛊魘镇之术,大逆不道,此乃十恶之首,雷霆一击,或可毕其功於一役?”
书房內瞬间一静。此计甚毒,直指帝王大忌。
仇士良眼中掠过一丝讚许,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
“此计虽狠,然太过刻意。
鱼胖子经今日之事,必如惊弓之鸟,府邸定戒备森严。
此等邪祟之事,此时动手,痕跡难消,极易引火烧身,反授人以柄。
且陛下虽信玄,却非昏聵,骤见此等铁证,恐生疑竇。
暂不可行,容后再议。”
李惟贞紧接著道:
“楚公,弹劾鱼弘志的奏章,下官可命人精心炮製数份弹劾鱼弘志最烈、罗织罪名最详之奏疏,明日便置於陛下待批阅奏疏之最上方。
如何?使陛下晨起理政,第一眼便见其恶行。”
“可,”仇士良頷首道:
“此事交由惟贞去办,务必自然。
让那陛下看看,他信赖的鱼中尉,到底是何货色。”
仇公武此时问道:
“义父,那玄武门守將孙焕,今日虽放行鱼弘志,却也第一时间通风报信,功过难论。该如何处置?”
仇士良略一沉吟,决断道:
“此人非我嫡系,留之无用,反成隱患。
明升暗降,以其『忠勤值守,机警通传为由,擢其为閒散无实权的右龙武卫將军,荣养起来。
玄武门要害,即刻换上我们的人。”
见再无补充,仇士良一挥手说道:
“好,诸计並出,天罗地网。各自去办,务必縝密,不留首尾。”
眾人凛然领命,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书房內,唯仇公武被仇士良以眼神留下。
仇士良示意仇公武近前,声音压得极低,几如耳语道:
“公武,你即刻密访道士赵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