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聪明人,这点利害,他比谁都清楚,所以,这禁军的兵权,永远只能握在我们手里。”
仇公武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心悦诚服地深深低下头:
“阿父思虑之深,洞悉之明,儿万万不及。”
仇公武想起一事,问道:
“那陛下擢升鱼弘志与杨钦义为內侍监已有数日,怎不见阿父有任何动作?莫非就任其坐大?”
仇士良脸上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急什么?杨钦义远在淮南,便是奉詔,抵达京师尚需时日。
至於鱼弘志那头肥猪?哼,便是顶了內侍监的名头又如何?
他眼下能做的,也不过是给他调入宫中的那千余右军崽子们,从刻意刁难调回寻常水准罢了。
至於前番被俱玄真清理出紫宸、蓬莱二殿的那些眼线杂鱼,鱼弘志也不过是將他们打发到別处当差,无伤大雅。
至於隨侍陛下及两宫要害的心腹之人,凭他鱼弘志,短期內还不好动。”
仇士良又端起早已微凉的茶,呷了一口,语气带著掌控全局的篤定:
“待杨钦义入京,內侍省这潭水,只会更浑。
三方角力,互相牵制,反倒更利於咱家从中取势,急什么?
让他先蹦躂几日,好了,你且回去。
左军之中,借著你这『跋扈的名头,该清理的钉子,该剪除的异己,继续办,手脚乾净些。”
“是,儿领命。”仇公武肃然起身,躬身行礼,悄然退出了这间值房,只留下仇士良独自一人,他的眼神明灭不定,不知又在算计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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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仇公武踏入左军值房的同时,在中书省陈夷行值房內,匯集著李党核心人物——郑覃、李绅等人。
陈夷行难掩兴奋,捋著鬍鬚,眼中闪烁著希望的光芒:
“诸位,今日朝会,陛下借安西忠烈之事,其意已明。
改革图强之心,坚如磐石,文饶奉詔回朝,指日可待,以其经纬之才,雷霆手段,必为陛下改革之肱骨。
我等追隨文饶左右,戮力同心,若能辅佐陛下中兴大唐,再造盛世……”
陈夷行声音微微颤抖,带著一种近乎神圣的憧憬说道:
“纵使身后无缘配享太庙,能得陛下敕封,为一道一州之城隍正神,受官祀民祭,享万世香火,护佑一方黎庶,如此功业,如此归宿,夫復何求?”
郑覃、李绅等人闻言,脸上皆浮现出激动与嚮往的红光,纷纷頷首附和:
“陈公所言极是,追隨文饶公,中兴大唐,青史留名,城隍护佑,此生足矣。”
“正当如此。”
而在吏部侍郎李汉的值房內,牛党在京的骨干——京兆尹杨虞卿、刑部侍郎萧浣等人,皆面色凝重。
李汉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乱跳,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焦虑:
“都看到了吧?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改弦更张。
李文饶那个老匹夫一旦回朝,登相位,必执掌中枢。
届时,这朝堂之上,焉有我等的立足之地?诸位,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汉充满希冀的目光扫过眾人,却只看到一张张写满苦涩与无奈的脸。
杨虞卿摇头嘆息,萧浣眉头紧锁,其余人等更是眼神躲闪,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