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不以为然:“属下不敢忘。”
“光找杀手,怕是还不够。”刘桃之似乎对她的態度很满意,他走到桌边,蘸著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简陋的地图,点了点北方,“你再派个人,走水路,去江北送个信,让组织派个天字號的杀手过来。”
“天字號的杀手?”
月娘失声惊呼,手里的抹布“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让他们来对付一个小小的新任县令?这是不是有点……用牛刀杀鸡了?
月娘的心沉了下去,她想到的不是任务的难度,而是“夜不收”天字號的那几个人,早就已经在南梁“绣衣使”那边掛上了名。
他们只要敢在南梁地界露头,绣衣使那是立马就到!
到时候,自己怕是真要被查出来了!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组织著措辞,试图劝一下刘桃之,“天字號的那些人向来爭功夺利,他们要是来了,待到来年开春,大军南下,分润功劳的时候,怕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到时候,咱们这些年的努力,不都成了给他们做嫁衣?”
“嫁衣?”刘桃之冷笑一声,他擦掉桌上的水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以为,我想让他们来抢功劳吗?”
他看著月娘,眼神里带著一丝教导后进的提点:“那个许閒,不简单。他能从那只七品妖修手里全身而退,还能把韩子平他们捞出来,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文官能做到的。他身上,定有秘密。”
“所以,黑市找来的杀手,不过是探路的石子罢了,让他们先去试试水,看看这个许閒,到底藏了多少,等他们把许閒的底牌都逼出来了,天字號的高手,再给予致命一击。”
刘桃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之自信的笑容。
“月娘,只要陛下能够完成大业,些许功劳,不值一提!”
刘桃之走后,偌大的包厢內,只剩下月娘一人,还有满桌的杯盘狼藉。
月娘脸上的那副“营业性微笑”终於垮了下来。
她走到桌边,看著那被刘桃之用茶杯压著的一叠银票,眼神复杂。
“为陛下的大业献身,我辈义不容辞!”
刘桃之那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模样,又浮现在她眼前。
“呸!”
月娘朝著空无一人的主位,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老娘在江南这片世界里,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哪次你们没钱了,不是来问老娘要!
你以为老娘这个进出口生意好做么!
你刘桃之在南边还混了个官身,我却还是做这下三滥的勾当。
凭什么!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叠银票上。
五百两。
月娘伸出手,將银票从茶杯下抽了出来。
银子,才是这世道最实在的。
刘桃之让她去黑市找“几个身手好的”,当探路的石子。
月娘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