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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无声处(第1页)

窗外的雨,下得绵长而固执。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击着松涛居年久失修的黛色瓦片,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不像是落在屋顶,倒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一下,又一下,震得心口发麻。

雨水顺着瓦楞沟壑汇聚成流,在古老的屋檐边缘挂成一幕幕晶莹的珠帘,旋即又断线般坠落,砸在下方青石板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柜上一盏老旧的煤油灯。玻璃灯罩被擦拭得干净,跃动的火苗将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投洒在狭小的空间里,勉强驱散了一隅的黑暗与寒冷。

光线在林叙紧闭的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其实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意识的回归是缓慢而沉重的,如同潜水者从深海上浮,冲破一层又一层的黑暗与压力。

最先苏醒的是身体的痛觉。左臂伤口处传来持续不断的、灼热的抽痛,像是有细小的火焰在皮肉之下不依不饶地燃烧。

紧接着,是右脚踝被夹板和绷带紧紧固定处传来的、更深沉、更钝重的闷痛,仿佛有巨石碾压,连带着整条右腿都弥漫着一种麻木的酸胀感。

最后,才是全身如同被灌满了冰冷粘稠铅水般的极致疲惫与无力,每一个关节都像是在生锈的边缘艰难运转,连轻微挪动指尖都需耗费莫大的气力。

这些□□上的痛苦,尖锐而明确,如同坐标般锚定着不久前方才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与濒死绝望。

然而,真正让林叙心神难安、胸口窒闷、几乎无法顺畅呼吸的,却并非这些实实在在的痛楚。

而是那道,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这目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不是白日里隔着宽大会议桌时,那种带着专业审慎距离的、冷静克制的审视,分析利弊,权衡得失。

也不是某些寂静深夜,他因噩梦或思绪纷杂而偶然踱步至走廊,与同样未眠的沈知时相遇时,那束隔着昏暗光线投来的、带着隐秘探究意味的幽深一瞥,短暂交汇后便各自移开,心照不宣。

此刻,沈知时的注视,是截然不同的。

它像缓慢流淌的、刚刚从地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滚烫的熔岩,沉重、粘稠,带着几乎能将他灵魂都灼伤、焚毁的温度,毫无保留地、甚至是肆无忌惮地,倾泻在他脸上。

那目光具有实质般的重量,压得他眼皮微微发颤,几乎要维持不住平稳的呼吸。

林叙死死闭着眼,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而均匀,模仿着沉睡应有的节奏。

胸腔里的心脏却早已失去了章法,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擂动,那“咚咚”的声响在他听来震耳欲聋,几乎要盖过窗外喧嚣的雨声。

他生怕这失控的心跳,会透过薄薄的胸腔,泄露了自己早已清醒的事实。

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太多他不敢直视、也无从分辨的东西——是惊魂未定、几乎要将他连同施予者自身一同吞噬殆尽的浓重后怕与恐惧,如同尚未散去的硝烟,弥漫在空气里。

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蜷缩拧紧的尖锐疼惜,像最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尖最柔软处。

更翻涌着一种沉甸甸的、林叙不敢深究却又无法忽略其存在的、赤裸裸的……情感。

就那样不加任何掩饰地,摊开在这片昏黄而脆弱的光晕里,逼他感知,逼他回应,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藏。

这目光,比手臂上那道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更让他感到灼痛和无所适从。

它仿佛能穿透他薄薄的眼皮,直接炙烤着他试图隐藏的、最柔软的内心,将他所有强撑的镇定和伪装,都放在这炽热的灯下烘烤,令他原形毕露。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道目光灼穿之际,他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声轻得像冬日里第一片雪花,悄然落在结冰的湖面,未及触底便已消融,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却又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重重地砸在了林叙死寂般的心湖上,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混乱而持久的涟漪。

他在为什么叹息?是为了我这身狼狈的伤?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林叙忍不住在心里揣测,那揣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与更多的惶恐。

接着,是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声。沈知时似乎从那张陪伴了许久的、吱呀作响的老旧木椅上站了起来。脚步声被放得极轻,刻意收敛着,走向了窗边那个被雨水模糊、泪痕遍布的世界,仿佛怕惊扰了床上这具看似沉睡的躯壳,惊飞了那只停驻在他脸上的、专注到令人心慌的“眼睛”。

然后是另一个细微的、带着某种奇异节奏的声响——“沙沙……沙沙……”

那是一种干燥的纸页、或者薄薄的、脆弱的塑料片,被手指反复地、无意识地捻动、摩挲所发出的单调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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