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的圣人“荆淮”与庄绒儿目光一触即分,两人身形如镜像交错,一道早已暗布许久的杀阵自地面轰然升起,以灵力为底的金色流光瞬间绞上魇姬的躯干。
都来不及惊愕,他的半条手臂已竟像是烈火中滚过一遭般熔断。
“你们……!”魇姬的脸上首次浮现恐慌,他过度依赖对众人情绪的煽动,又笃信庄绒儿必会被言语所激,却未曾料到这二人竟在他眼皮底下缔结杀契。
不该有任何一种情绪瞒过他的心,为什么……为什么庄绒儿那么想杀掉一个人,却愿意同他合作?!
此刻身躯溃散,魇姬试图化作黑雾遁走,庄绒儿却甩开身上的披帛,迅疾朝它缠来。
雾气本无形,但庄绒儿用灵力制成细密的锁,尽数覆盖在那条血红的布帛之上,稍一沾身都会让它痛苦不堪!
它花了大量的力量在操纵人心上,此刻面对二人的夹杀,早已显出不可逆转的颓势。
“绒儿,我说过的,你无论如何不能根除我,就算我今日消失了,也终有一日会再现!何必做这无用功!”魇姬惊怒无比,再次尝试起言语说服。
但庄绒儿对此的回应是:“你之前说的没错,压不住的情绪,确实该释放——比如我现在,想让你魂飞魄散的那份杀意。”
话音落下的同时,帛带猛合,长剑极为默契地破空而至,直插黑雾正中。
魇姬在凄厉尖啸中爆散成漫天磷火,残留的魔息也被杀阵吞噬殆尽……
不管它会不会在千百万年后卷土再来,起码此时此刻,它没能逃脱。
“……”
庄绒儿喘息稍平,抬眸,看向对面同样适才收鞘的人。
两秒后,她轻轻地拔下了发丝上那一枚漆黑的长簪。
第70章
被发簪刺穿心口的人表现得异常平静。
哪怕前一秒还并肩而战的盟友下一秒就将矛头对准他,他也不觉这有什么值得惊愕的。
毕竟庄绒儿早便告诉他了:
她想杀了他。
周遭的众人都因她庞大的杀意而癫狂。
由往生锥炼化而成的簪子寒凉无匹,刺破肌理的时候仿若冰锥。
有时“荆淮”自己也不理解,为何一副泥做的骨肉,也会感觉到疼痛。
庄绒儿望着近在咫尺的“圣人”。
风从山脉尽头卷入,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吹得她的嫁衣猎猎作响,也吹开了“荆淮”眼睛上绑着的布帛——
……原来是石头。
如玉的面庞,一对点缀其上的眼睛却极为空洞,那只是两颗莹润的漆黑石子。
铸得再像,石头也变不得人。
它只是借了人的残魂,自己便也信了一个弥天大谎。
“荆淮”自庄绒儿的瞳仁里看到了它自己。
看到了它那副荒唐、简陋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它的心口忽然不再痛了。
于是它抿唇微笑,缓缓伸手,扣上胸口的发簪。
它的手盖在庄绒儿的手上,冰冷叠加着温热,稳稳地将簪子拔出身体。
没有血线淌落,因为被毁掉的不过是一具石像。
它的眼皮合上。
就在那一刻,殿中气息陡然异变。
从“荆淮”的胸口处涌出一缕淡淡的魂光,那是残魂的形态,幽幽漂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