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同县衙的案子,画师自然不同。”
“那便不是画工问题,我发现这些女子,尤其这眼睛,多是瑞凤眼。”
“不止如此,你不觉得她们十分相像吗?”
“拐走为奴为娼我倒是知晓,可拐走这般长相相似的女子何用?”钱七七不解的又爬回大案桌蹙眉喃喃:“阿莫怎不早说还有此等画像?”
崔隐唇边的笑意骤然敛去,狐疑看向钱七七:“你认识李阿莫?”
他狐疑的神色中又添了几份恼意:“李阿莫早向你透漏了这案子将到刑部?遂,你故意接近我?”
“哪有的事,什么阿猫阿狗?我怎会认识。”钱七七心知失言,佯装淡定的爬在桌案,心虚的举着一张画像反复端详。她并不敢看他,只余光中察觉他似乎一直盯着自己,慌又拿起几张佯装反复比对。
“若我未记错,令史李阿莫阿娘时常在西市置摊位,卖饮子补贴家用。”崔隐从她手中夺过画像,一把用力握住她腕间,恼羞成怒道:“倒是我坠进了你这泼皮的狐狸洞了?!”
“疼疼疼!”她疼的直求饶,又涎笑着道:“小狐狸再诡计也逃不出崔郎中的五指山。”
崔隐并不吃她这一套,又换做刑部大牢里那阴森之态厉声:“既你不愿交代,上回在刑部你吃的那十杖,换作几个壮汉,双倍让阿莫再吃上一回。”
他转身向冬青:“李阿莫涉嫌泄密朝廷密文,传令逮捕,若不招供,酷刑伺候。”
“怎得就变成了泄密。”钱七七一听这般大的罪名,再笑不出半分,心下荒凉:“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的二十贯还未到手,那字据也还未写,怎就又得罪了这冷峭阎罗。”
“郎中,念在阿莫刑部多年,冬青斗胆请命。那酷刑若一一伺候他怕是小命不保,便只用请君入瓮小小惩戒如何?”冬青一揖似在求情。
“何为请君入瓮?”钱七七怯声问。
“是这样。”冬青认真详解:“所谓请君入瓮,便是将嫌犯塞进大瓮,架在炭火上烘烤……”
“我错了。”钱七七还未听完,一瞬滑跪在崔隐面前:“我确实早识得李阿莫,我想知道桃夭的案子进展,便缠着阿莫去县衙帮我打探消息。”
说着她举手起誓:“但此案从县衙转交刑部是我那日从刑部离开时,听到一个与你官袍相似的白面郎君所说,与阿莫无关。”
“他如何说?”
“他说你在三公主香奁案上了立了功,圣人便将这积案踢至刑部。还说届时这烂骨头便扔给你,看你能翻出什么大浪……”
“就这些?”他睥睨狠戾俯视而来:“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查出来加倍惩戒?”
“你抓我进刑部那日,阿莫还给行刑的大哥塞了些钱,那日给我用刑的时候实则力道小些,我只是哭喊的惨烈些。”她紧张的觑了眼,又忙垂眸小声道:“阿莫还说了郎中您是刑部的温柔刀,不像旁的刑部冷峭阎罗,只会一味酷刑。”
钱七七俯身跪着:“当真便只有这些了,再绝无隐满。”
崔隐命令:“你莫这般惺惺作态,起身看着我。”
他一把揪起她,靠近,压迫感十足:“所以,你初次见阿娘哭的那般伤感,便是要让阿娘误会你就是阿奴。你早有预谋!”
“也称不上预谋吧。只能算随机应变。”钱七七抿抿唇小心道:“郎中不寻我,我再多预谋也无计可施。那日你说雇我做阿奴,我便想着若能留在王府,既有百贯还能多打探些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她说着又觑了他一眼:“且那日阿娘抱着我时,我是真心触动。想着,或许我阿娘也在寻我。想着想着,便跟着哭了起来。我自出生便被遗弃,闻溪好歹有个信物,我却是余阿婆在春日杂草堆里捡来,除却一张粗麻布包着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书房外淮叶唤了声:“二娘子,王妃该服药了。”
这一句,似将二人皆唤醒。
“对哦,我如今已是二娘子,他能奈我如何?”钱七七想着心中松懈半分,忽又紧张地看向他:“真的与阿莫无关!你能否莫惩治他?我,我鼻子很是灵敏,我在东西市也都非常熟,肯定能帮到你。我也定会好生照顾阿娘。我真的没有恶意。”
崔隐摆摆手不厌烦道:“你且先去伺候阿娘。待我忙完再与你们算账!”说罢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坊门关还有阵子,便径直向阍室而去。
钱七七耷拉着脑袋,跟在淮叶身后出了绿荑苑:“什么交换?什么也没换到!刚才还说甚好!你这些对查案很是有用,怎得说翻脸便翻脸!答应我的字据和信还未写,还有我的二十贯、我的每月百贯!言而无信的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