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太直白,云卿虞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她僵在那里,任由他那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在她手上作乱,从指尖摸到指根,又轻轻捏着她的指关节。那感觉,又痒又麻,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上爬。
“你……你别这样……”她声音发颤,几乎带着哭腔。
迟故抬起眼,看着她羞窘得快哭出来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凑到唇边,然后,极其轻柔地,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那吻很轻,很烫,像一片羽毛拂过,却让云卿虞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卿虞……”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含在唇齿间,模糊而深情,“我有点……冷。”
云卿虞脑子懵懵的,还没从刚才那个手背吻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冷?那我……我去把炭盆拨旺点?”
“不是那种冷。”他摇摇头,目光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是这里冷。”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掌心下,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肌肤温热。哪里冷了?
云卿虞疑惑地看着他,对上他那双深邃得几乎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睛,忽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他不是身体冷,是……是想让她靠近些。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如擂鼓,血液都往头上涌。她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合规矩,想说他的伤还没好,可看着他苍白虚弱却又带着执拗期待的脸,那些话就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往榻里边艰难地挪了挪身子,空出了一小块地方,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极了乞求收留的大型犬类,带着点可怜,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云卿虞站在榻边,内心天人交战。上去?这……这像什么话!不上去?看他那样子,好像她不上来,他就能一直这么眼巴巴地看到天亮。
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脱掉鞋子,极其小心地、侧着身子,在那窄窄的空位上躺了下来。
床榻很小,她几乎是紧贴着他才能不掉下去。他身上浓重的药味和独有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甚至能听到他比平时稍快的呼吸声。
她一躺下,迟故的手臂就环了过来,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动作很小心,避开了他左肩的伤,但那手臂的重量和热度,还是让她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这样……好些了吗?”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脸埋在他颈窝旁边,不敢抬头。
“嗯。”他满足地叹息一声,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收紧了些,将她更牢地圈进自己怀里,“好多了。”
他的怀抱并不算舒适,带着伤病之人的虚弱和药味,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听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油灯的光线昏黄,在帐壁上投下两人依偎的剪影。
过了很久,久到云卿虞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低声开口,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那天……吓到你了吧?”
云卿虞知道他指的是他中毒昏迷、陆青锋拼死送信的事。她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以后不会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不会再让你那么担心。”
云卿虞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他消瘦的腰身。
“睡吧。”他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帐外,北境的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帐内,一灯如豆,两人相拥而眠。身体的伤痛还在,前路的危机也未解,但这一刻,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就是这寒夜里最真实的慰藉。
情愫在寂静中无声流淌,浸润着每一寸空气。有些东西,不需要言语,早已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