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小道上,牛身上绑着粗绳,另一头拉着个棚子有些破旧的车,“嘎吱嘎吱”地行走着。
车头坐着个中年男人,带着草帽,手里攥着粗绳把控方向。
他看了眼黑下来的天,停下车来,朝后头喊了声:“春妞!”
车帘被缓缓掀起,露出张稚嫩的姑娘的脸。她脸色有些白,眉目清秀,声音不高不低,冷淡唤了一声:“爹。”
中年男人一听顿时心里不得劲,板着脸呵斥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以为自己千金大小姐等着我请你下来呢?”
姑娘无言,掀开车帘走下来,她洗得发白的衣裙随着动作摇摆,衣裳套在她身上唯实大了些,显得人娇小许多。
她微微侧目扫过车上的女子,开口问了句:“爹,咱要把她送去哪?”
男人摆摆手:“管她去哪,她老子只给了钱叫咱们给她送去京城,至于送到哪吗……京城富贵,若是做个妓女,也能吃喝不愁。”
姑娘脸色一沉,脱口而出:“你要把她扔怡红院?她是良家女,岂能……”
“陆春花,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有这闲工夫管别人。老子让你做饭听见没有,跟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没用!”男人晦气地朝她啐了一口,毫不留情地骂道。
闻言,陆春花袖中的手攥紧,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苍白得吓人。但她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听他的话去做饭。
车里头有煮熟的鸡腿,陆春花就去寻了些能用的树枝,点燃了放在上头烤一烤。
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看便知没少做,十分熟练。
陆春花也是没有办法,她爹是个拉货的,东奔西走已是家常便饭。从前是她娘跟着她爹去送货,但后来身体不好又没钱看病死了,所以她顶了上来。
从她十岁开始就跟着她爹走南闯北,不知不觉已经五载。
陆春花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狼吞虎咽的吴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快步躲到车里去。
她看着躺在车上的姑娘,伸出手推了推她:“醒醒姑娘,快醒醒!”
杨禾秀被晃得脑袋疼,强撑着掀开眼皮,对上陆春花错愕的双眼。
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着,陆春花率先反应过来,捂住杨禾秀的嘴巴。
不出所料,杨禾秀几乎是一瞬间就要尖叫出声,却被捂了回去。
她试图用眼神询问,但陆春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抄起她身侧的包袱就要拉她下车。
但,没拉动。
陆春花再拽,杨禾秀再回弹。
两个人僵持不下,直到外头传来陆爹吃饱喝足的叫喊声:“春妞,死哪去了?”
陆春花心脏猛地一跳,应了声:“爹,我在这,我有些乏了,想歇一会。”
陆爹嗤之以鼻:“懒得你。”
陆春花松了一口气,转头再看向杨禾秀,却见她反客为主,牵制住了自己。
杨禾秀猛地扑上去按住她的嘴巴,将她压在身下,防止她挣扎。眸中满是警惕:“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是你们把我拐来的?”
陆春花看了眼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歪了歪头:“?”
杨禾秀沉默了下:“看来你还是不招,那也没必要了,将我送回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陆春花着急地挣扎了一番,急得苍白的脸上都有了红晕。
杨禾秀盯着她,放开了手。
“姑娘,你误会了。是你爹找到我们,给了些钱叫我们把你送出去。”陆春花低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