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缓,却带着隐忍的温柔,“我想,也许我回来时,能看见那样的春天。”
舒涵喉头微紧,轻轻应声:“草原的春天,会来的。”
他盯着她片刻,忽然笑了,笑意极淡,却真切:“若春天来时,你还在等我,那才算是真正的春天。”
她低头,指尖攥紧狐裘,唇角微抿——
“我等你,不为春天。”
他怔住,眼神微微一震。
风掠过两人之间,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夜深。营帐中火光跳动,映得氅帐微红。
统叶护卸下铠甲,肩上的旧伤裂开,血迹浸透了衣襟。舒涵命侍女取清水,却执意亲手替他擦拭。
统叶护笑了笑,似乎想轻描淡写:“皮肉伤,吓不着你。”
可那笑意刚起,就被一阵疼痛扯碎。
她看着他,眼中涌起一股冷意:“你说轻伤?若再晚一个时辰,血都凝在骨里了。”
她伸手去扯他盔甲的绑扣,语气压低,“坐下。”
他愣了下,目光落在她微颤的手上,忽然轻声道:“你这是在命令我?”
“是。”她头也不抬,声音冰凉。
营帐内寂静。火光摇曳,她替他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
当药汁触到伤口,他倒吸一口气。
“疼?”
“若你这样盯着我,再疼也不敢说。”
舒涵停下动作,抬眼瞪他:“你还有心思调笑?”
他眼中闪着笑意,却带着倦意——那是一种死里逃生后的虚弱和释然。
她动作极轻,生怕触痛他。指尖微凉,带着药草的香。
“再重一点也无妨。”他低声说。
舒涵垂眸:“会痛。”
“我早习惯。”他淡淡一笑,唇角带着几分疲惫的柔意,“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替我动手。”
她没答。只是继续擦拭,一寸一寸地抹去血迹。
空气渐渐热了。
忽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舒涵一怔,抬眼。火光里,他的目光灼热而沉静。
“舒涵,”他的声音低哑得近乎呢喃,“若我此战不归——你会怎样?”
她的手一颤,药布滑落。
半晌,她才低声道:“那我……会记着你赢得的那一场仗。”
他笑了,笑意却凉:“只是记得?不难过?”
舒涵抬眸,眼神极平静:“草原与中原,皆无永恒之人。可汗若殒于战场,是战士的命;若我因此悲伤,便是妇人的情。可汗希望我是哪一个?”
这话,像一柄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