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立于秦王府门前,手执利剑,誓不退半步。
李世民策马玄武门下,举弓射出改命的第一箭。
天色微白,宫阙如洗。
战马的蹄声踏碎清晨的寂静,铁甲相击,带着尚未散尽的血气。
待朝局稳定后,李世民策马回府。秦王府的门,依旧敞着。
长孙氏立于门前。当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她抬起头。
她看见他平安无恙。
那一瞬,她眼底的泪光几乎要碎,却只轻轻道
“二哥,回来就好。”
李世民喉头一紧,步履一滞。
他看着她,忽觉手中剑沉得几乎拿不住。
这一夜,他弓弦饮血,亲手射死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
这一夜,他夺得天下,却几乎失了自己。
而此刻,这一声“回来就好”,让他所有的冷意与杀气都化成一口闷在胸口的热。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上她的发,语声低哑:“观音婢,我赢了。”
长孙氏垂眸,指尖紧握,却只是浅浅一笑。
“我知道。你该赢。”
李世民低头,额头轻触她的鬓角。
武德九年九月李世民称帝,改元贞观,一个真正的盛世即将开启。
草原的夜晚,风声如呼啸的琴声,吹动帐外的旌旗。火堆旁,统叶护与我并肩而坐,酒在铜盏中荡漾,映着火光。
统叶护先开口,带着几分感慨:“玄武门之变……呵,没想到啊。那位秦王竟然亲手清除了兄弟,如今坐上了皇帝的位子。”
我静静地听着,指尖抚着酒盏的边缘,语气淡然:“这世上的皇位,本就从来不是兄友弟恭能守下的。草原如此,中原亦然。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快。”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我,眼中带着疑惑:“舒涵,你当年是不是也曾爱慕过李世民,是不是早就看出他会有此一日?”
我知道此事已被他看穿,便也不再隐瞒:“年少时,我曾在并州结识了少年时的李世民,我看出他心怀天下,便暗中帮扶过李渊起兵,若说爱慕,我与他之间并无爱慕。只是虽多年不见,但总还是觉得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他虽心中有大志,却也不是冷血之人。”
统叶护沉吟片刻,轻轻冷哼一声:“他终究弑兄逼父,这样的皇帝……未必能让人心服。”
我摇头:“可他若不出手,换太子登基,唐廷或许早乱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世间常理。”
火堆“噼啪”一声,映出我眼中的一丝黯然。
——玄武门之变。我早就知道会发生。他终有一日要搏命登上帝位。只是,当这一步真的来临时,仍忍不住心头一震。
“兄弟相残,父子相疑……可这是历史能够延续的唯一道路。”
我轻轻阖眼。历史的洪流,终于按着既定的轨迹奔涌而去。统叶护见我静坐火前,神色微凝。火光将我的面庞映得有些恍惚。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递来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