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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万民伞藏讥辞送远 洛京局暗布待新官(第2页)

中书省印门下省印

圣旨宣读完毕,杜之贵双手接过黄绫圣旨,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臣杜之贵,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时,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忙转向李湛,拱手笑道:“天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府中已备下薄宴,务必留下开怀畅饮,容臣略尽地主之谊!”

李湛颔首应允,随杜之贵步入府内。此时的太守府早已张灯结彩,廊下悬起数十盏朱红宫灯,灯影摇曳,映得庭院内的桂树落英缤纷。内厅里,八仙桌整齐排开,桌案上铺着暗纹锦缎,摆满了珍馐佳肴:琥珀色的葡萄酿盛在夜光杯中,酒液澄澈;炙烤得金黄流油的乳猪卧在白瓷盘里,皮脆肉嫩;清蒸江瑶柱缀着翠绿葱花,鲜气扑鼻;还有红焖熊掌、香酥鹌鹑、蜜渍金橘、冰镇莲子羹,荤素冷热错落摆放,琳琅满目。

属官、幕僚轮番向李湛敬酒,高声道贺;侍女们提着食盒穿梭其间,添酒布菜,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香风。李湛举杯回敬,笑道:“杜太守功绩卓著,擢升扬州实乃众望所归!今夜这宴席,当为贺喜之宴!”

杜之贵笑得合不拢嘴,亲自为李湛布菜:“天使过奖!这都是钱尚书提携、陛下隆恩!来来来,尝尝这城阳特产的陈年糟蟹,蟹肥膏满,是特意为您留的!”周启元也在一旁附和,举杯道:“天使一路劳顿,多饮几杯这秋露茶酿的酒,解乏暖心!”

厅内笑语喧哗,觥筹交错,酒液碰撞的清脆声响、宾客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冲破庭院,漫向夜空。廊下的宫灯被晚风拂得轻轻晃动,光影在地上流转,映得满府皆是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直至夜半三更,欢腾之声才渐渐散去。

宣旨官李湛在城阳太守府歇了两日,第三日清晨,杜之贵亲自引他至静谧偏厅。刚落座,便命侍从捧来一卷素色绢帛,缓缓展开笑道:“天使大人,此乃臣草拟的谢恩表,烦请您过目斧正,看看是否合乎规制、言辞妥帖?”

李湛探身细看,绢帛上字迹工整遒劲,正是那篇《谢擢升表》——从接旨时的惶感,到任内的履职自述,再到对陛下与钱尚书的感念,以及赴任后的承诺,句句恳切得体,既显谦恭又藏赤诚。他阅罢连连颔首,抚掌赞道:“杜太守好文采!这谢恩表言辞恳切,对仗工整,既尽述感恩之心,又明表履职之志,陛下见了定当欣慰,钱尚书看了也会赞你用心!”

杜之贵闻言拱手轻笑:“天使谬赞了!幸得您驾临城阳,方能当面请教。此番返程路途遥远,臣备了些城阳土产,聊表寸心,还望大人不可婉拒——这几罐秋露茶是新采的,回甘醇厚,可解途中疲乏;还有这几篓陈年糟蟹,膏满黄肥,带回去与亲友尝尝鲜。”说罢拍了拍手,侍从当即抬来两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码着青瓷茶罐与竹编蟹篓,看似寻常土产,却沉甸甸压得木箱边角微沉。

李湛何等精明,指尖轻叩茶罐,触感厚重非比寻常,再瞥向蟹篓缝隙,隐约可见银锭反光,瞬间领会其中深意——这哪是土产,分明是10万两纹银巧藏其间!他眼中笑意更浓,连忙起身谢道:“杜太守太客气了!您这份‘心意’,李某却之不恭!”

杜之贵笑着摆手:“些许薄物,不成敬意,大人路上好生照看便是。”

李湛收好谢恩表,命随从抬上木箱,起身整理官袍,对杜之贵道:“杜太守厚德待人,又有实干之才,此番赴任扬州,将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杜之贵躬身相送:“全仰仗陛下隆恩、天使提携!祝您一路顺风!”

李湛笑着颔首,携上谢恩表与满载“土产”的木箱,率随从登车启程。车轮碾过太守府门前的青石板,朝着洛京方向疾驰而去,车厢内的茶罐与蟹篓里,10万两纹银静静躺着,映着车外掠过的光影,藏着杜之贵的周密心思与期许。

谢擢升表

臣杜之贵,顿首再拜上言:

伏惟大周乾光元年十月廿三日,天使李湛赍诏至城阳,宣谕陛下圣恩,擢臣为扬州刺史,从三品衔。臣接旨之际,惶悚与感戴并集,叩首流涕,不知所言。

臣本凡庸,蒙陛下不弃,授城阳郡太守之职。任内夙夜匪懈,拓浚漕渠以通商旅,抚绥黎庶以安民生,幸赖圣主洪福、钱尚书提携,方有微功可循。今陛下隆恩浩荡,拔臣于郡守之位,委以扬州刺史之任——扬州乃江淮要冲,漕运枢纽,民生繁庶,责任重大。臣深知才疏学浅,恐难承此重任,然敢不殚精竭虑,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今臣已恭领圣旨,即日整顿行装,不日将赴洛京诣阙谢恩,再赴吏部铨注,而后星夜赴任。臣到任后,必恪遵圣谕,持牧节以镇一方,敷仁政以安百姓,兴农桑、疏漕运、肃吏治,竭忠尽智,毋负陛下托付、朝廷厚望。

臣无任感激惶惧之至,谨奉表以闻。

臣杜之贵,顿首再拜。

乾光元年十月廿五日

李湛一行的马车刚驶离城阳地界,车轮碾过官道的蹄声还在晨雾中回响,洛京城内已是另一番光景。

朱雀大街东侧的岑府,朱漆大门紧闭,门内芭蕉叶在秋风中轻摇,透着几分静谧。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府门前——来人身着湖蓝色暗纹圆领袍,腰束玉带,正是齐王心腹汪康年。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身后小厮,抬眼扫了眼门楣上的“岑府”匾额,沉声道:“快去通报,就说汪康年有要事拜见岑春大人。”

小厮领命,快步上前,抬手在门上“啪啪啪”敲得清脆。门内仆人闻声,从门缝里往外一瞧,见是汪康年亲自到访,顿时不敢怠慢,忙不迭拔开门闩,躬身笑道:“原是汪大人驾临!快请进!我家岑春大人刚在书房理事,这就去通传!”说着侧身引路,将汪康年迎入府内,穿过栽满桂树的庭院,往书房方向走去。

侍从引着汪康年穿过回廊,刚至书房门外,便见窗纸上映出伏案疾书的身影。小厮轻叩门扉三次,屋内才传来一声漫应,推门而入时,岑春(字宣之)仍低头执着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开遒劲字迹,竟是全然未觉有人进来。

“岑春兄写得这般入神,莫不是在草拟什么要紧奏疏?”汪康年走上前,目光扫过案头绢帛,话音陡然一顿。

岑春这才抬首,眉宇间带着几分刚厉,将笔一搁:“汪兄来得正好,且细看——此乃弹劾城阳太守杜之贵的奏疏。”

绢帛上“弹劾杜之贵疏”五个大字力透纸背,往下字句如刀:“……杜之贵在任三年,借拓浚漕渠之名横征暴敛,漕粮增额实则中饱私囊,抚绥商户不过虚有其表……”字字铿锵,句句直指要害。

汪康年惊得连忙按住绢帛:“岑春兄你糊涂!圣谕已下,杜之贵已然擢升扬州刺史,此时弹劾,岂不是逆着圣意,自讨没趣?”

“逆圣意又如何?”岑春拍案而起,袍袖扫过案上砚台,墨汁溅出几滴仍浑然不觉,“我身为大周言官,食君之禄,当担君之忧!杜之贵这等奸佞之徒,若任其赴扬州任职,必是江淮百姓之祸,岂能坐视不理?”

汪康年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可知齐王殿下私下对你的评价?”

岑春一愣,眼中刚厉稍敛:“齐王对我有何评价?汪兄请细说。”

汪康年俯身凑近,沉声道:“齐王殿下说,岑春兄是‘骨鲠如铁’——性子烈似烈火,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偏要在浑浊里守着一身清刚,可这般铁骨,有时也需避避锋芒才是。”

汪康年话锋陡然一转,脸上堆起笑意:“不过今日登门,倒不是为了劝你停笔,是来给你送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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