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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谣起郊野牵侯府 利刃暗藏待风起(第2页)

杜之贵听得心花怒放,连忙道:“大人所言极是!那万民伞此刻就在府门外的车架上,随时能取来。”

“快,管家!”钱尚书转头吩咐,“去把杜大人的万民伞取来,我倒要瞧瞧这民心所向的见证。”

管家应声快步离去,一盏茶的功夫便捧着万民伞回来了,躬身递到钱尚书手中。钱尚书展开伞面,目光从题诗上缓缓扫过,指尖先是轻点“之推避禄”四字,眼底笑意渐渐敛去,转而凝起一层冷厉;再划到“民怀惠政思召伯”时,眉峰已紧紧蹙起。他合上伞,语气陡然郑重:“杜大人,听我一句劝,这万民伞的事,暂且按下,万万不可声张。”

杜之贵心头咯噔一下,脸上的得意瞬间僵成错愕,躬身追问道:“尚书大人,这……这万民伞乃是百姓自发所赠,怎会关乎污名与性命?下官实在不解,还请大人直言点拨!”

钱尚书将万民伞重重搁在案上,指腹按着伞面诗句,语气沉得像块铁:“你在城阳三载,拓漕渠征了多少劳力?增漕粮刮了多少民脂?百姓是真的心悦诚服送你这伞吗?”

杜之贵眼神慌乱,忙摆手辩解:“大人明鉴!下官治下漕运兴盛,民生改善,百姓怎会有怨言?”他下意识摩挲腰间侯府玉佩,指尖的凉意却压不住心头的慌。

“怨言藏在诗句里!”钱尚书冷笑一声,“介子推拒禄避世,暗讽你贪得无厌;召伯惠政留名,反衬你苛政扰民——这满篇颂词全是反讽,懂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你若带着它赴扬州,便是把‘苛政’的把柄递到对手手里,轻则遭弹劾丢官,重则恐惹来杀身之祸!”

杜之贵心头一紧,眉峰拧成疙瘩:“可大人,为官一任能得万民伞,本是脸面荣光,若就此按下,赴扬州后岂不是让人笑我治绩空泛,连民心都镇不住?”他话锋一转,面色竟从忧转喜,躬身道:“大人的提点下官记下了!”

钱尚书瞥他一眼,见他神色轻飘,指尖仍在摩挲玉佩,便知他没听进去,只淡淡点头:“知晓便好。”

杜之贵心里早打着算盘——有桂宁侯与太后撑腰,几句歪诗算得了什么?当下又笑道:“下官想着,这万民伞总得带去扬州,不然新到任上,那些地头蛇未必服管。”

钱尚书端起茶盏抿了口,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带着几分深意:“杜大人,扬州不比城阳,漕运里盘根错节,盐铁商帮势力滔天,连京里的王爷都盯着那块肥肉。你要镇的不是民心,是藏在暗处的刀子。”他抬眼扫过杜之贵,目光锐利如刀,“侯爷的撑腰是底气,可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再硬的底气也能被戳破——这万民伞,你好自为之。”

当夜,吏部尚书府的花厅内燃起数十盏琉璃宫灯,暖黄光影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得满室流光溢彩。案上早已摆满珍馐:琥珀色的葡萄酿盛在夜光杯中,酒液澄澈;炙烤得金黄流油的乳猪卧在白瓷盘里,皮脆肉嫩;清蒸江瑶柱缀着翠绿葱花,鲜气扑鼻,还有红焖熊掌、香酥鹌鹑等佳肴错落摆放,琳琅满目。

钱尚书端起酒杯,目光扫过杜之贵满面红光的脸,笑道:“杜大人此番擢升,乃是实至名归!来,为本官贺你,也为扬州漕运贺你,干了这杯!”

杜之贵连忙举杯迎上,酒液碰撞的清脆声响里,他仰脖一饮而尽,抹了抹唇角笑道:“全仰仗大人提携!若无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下官哪有今日?这杯该下官敬您!”说着亲自为钱尚书斟满酒,眼底满是谄媚。

酒过三巡,杜之贵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拍着胸脯吹嘘:“大人放心,待下官到了扬州,定要效仿城阳之法,拓漕渠、增赋税,不出三年,定让扬州成为大周最富庶的州郡!”

钱尚书指尖摩挲着杯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嘴上却笑道:“杜大人有此雄心,甚好!只是扬州不比城阳,商帮势力盘根错节,还需谨慎行事。”他话锋一转,端起酒杯岔开话题,“来,不谈公务,再饮一杯!”

杜之贵早已被酒精冲昏了头,哪里听出话里的深意,只顾着举杯附和,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推杯换盏间,满室酒香混着佳肴的香气,竟真有几分“君臣相得”的热闹景象。直到夜半三更,杜之贵才醉醺醺地被仆从扶着回客房,临走时还拉着钱尚书的手嘟囔:“大人……下官明日……便带万民伞赴扬州……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钱尚书看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缓缓放下酒杯,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对身旁的管家沉声道:“备笔墨,拟一封密信,送桂宁侯府。”

致桂宁侯府密函

启禀侯爷:

杜之贵已抵洛,面晤间见其意气甚盛,言谈间多念侯爷提携之恩。其自城阳携万民伞而来,言及乃百姓所赠,以为治绩之证。

惟伞上题诗用典颇巧,细品之似有弦外之音,城阳民风淳朴,或为文人随性而作,未必有深意。然扬州地界复杂,漕运诸事牵涉甚广,若此伞传至坊间,恐被有心人解读附会,徒生枝节。

下官已委婉劝其暂藏此伞,以稳赴任之初局。念及此人为侯爷举荐,前程关乎府中颜面,特密陈一二,供侯爷参详,冀能助其平顺履新,不负侯爷期许。

吏部钱为业顿首

乾光元年十月廿八日

天明时分,杜之贵身着簇新的绯色刺史官袍,腰束金鱼袋,梳洗罢便在客房用了早膳——不过是几碟精致点心配一碗鸡丝粥,却吃得他满面红光。登车时,他掀帘朗声道:“去吏部!本官今日领凭赴任!”

车马抵达吏部衙署,早有主事官候在门前,躬身引他入内。按制,新授外官需先至吏部司勋司核验功绩档案,再到考功司报备履历,最后由吏部尚书亲授告身(任命状)、鱼符(身份凭证)、铜印(州府官印)及驿券(沿途驿站通行凭证)。

钱为业端坐于正堂案后,神情肃然按规制行事:先命吏员宣读杜之贵的除授制书,列明其“治城阳漕运有功,擢升扬州刺史,正四品下,掌州政、督漕运”的权责;随后亲手递上填注清晰的告身,又命人捧上铜铸的扬州刺史印(印文为“扬州刺史之印”)、鎏金鱼符(左半符留吏部,右半符授杜之贵,遇军国大事需合符核验),最后附上驿券与沿途州府的交接文书。

“杜大人,此乃赴任所需一应物事,望你到任后恪尽职守,勿负圣恩。”钱为业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他胸前的金鱼袋,终是没再提万民伞的事。

杜之贵双手接过,捧在怀中沉甸甸的,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躬身笑道:“谢大人!下官定不辱使命!”说罢转身便要离去,脚步轻快得仿佛已望见扬州的富庶繁华。

齐王府内,檀香袅袅漫过雕花梁柱,齐王端坐堂前,指尖轻叩青瓷茶盏,望着澄澈茶汤慢悠悠细品。见心腹汪康年躬身立在侧畔,他漫声道:“杜之贵已去了吏部。”

“是,王爷。”汪康年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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