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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献美惊破知己梦 卸裙难测侯爷心(第1页)

回前诗

银簪绾尽旧年愁,脂粉难遮泪暗流。

一褪罗裙心似剖,却闻温语解绸缪。

杜之贵刚把“去驿馆请侯爷”的话交代给小厮,见那小厮转身要跨门槛,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对!这“惊喜”是要讨侯爷欢心的,让个小厮去传信,显得多不重视?万一侯爷觉得怠慢,先前花三万两赎人的功夫不都白费了?

他连忙拔高嗓门喊住人:“哎!回来!”小厮脚步一顿,转过身满脸茫然。杜之贵皱着眉摆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织金锦缎:“算了算了,这点事哪用得着你跑?我亲自去。”说着就理了理官袍前襟,又伸手把歪了的乌纱帽翅扶正,脚步匆匆往门外走,连随从要跟着都被他挥挥手打发了——这等邀功的事,哪能让旁人分了去?

驿馆离太守府不过半里路,杜之贵一路快走,天还没黑透,额角就沁出了薄汗。到了二楼房门口,他没急着敲门,先对着门板理了理衣领,又悄悄抹了把汗,这才轻手轻脚推开半扇门。屋里炭盆烧得旺,王世烈正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个包浆温润的核桃,听见动静抬眼:“杜太守怎么来了?不是说让小厮传话?”

“嗨,侯爷您是金枝玉叶的贵戚,这点事哪能劳烦下人?”杜之贵躬着身子凑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压得低了些,“晚间寒舍备了点薄酒,请您务必赏光——您前些日子念叨的‘新鲜玩意’,今儿个总算给您办妥当了,保准是个大惊喜!”

王世烈手里的核桃停了停,眼底闪过丝兴味,嘴角勾了勾:“哦?倒让你勾起了兴致。我倒要看看,杜太守能给我什么‘惊喜’。行,晚上我准时到。”

“哎!好嘞!”杜之贵连忙应下,又弓着身子说了几句“侯爷慧眼识珠”“下官定让您满意”的奉承话,见王世烈没再搭话,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把房门轻轻带好,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只要侯爷肯来,这讨好的事就成了大半,往后在京里求个门路也多些底气。

转眼到了傍晚,太守府里早挂起了大红灯笼,连廊下的彩绸被晚风一吹,晃得满院都是暖光。仆役们端着食盒穿梭,酒香混着红烧肉的香气飘得老远,杜之贵穿着身簇新的宝蓝锦袍,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脚往街上瞅,直到看见那队明黄色的侍卫簇拥着一顶软辇过来,才连忙整理好衣袍,堆着笑迎上去。

王世烈下了软辇,目光扫过满院的热闹,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杜太守倒是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杜之贵连忙引着他往正厅走,一边走一边凑趣,“里面早备好了陈年的女儿红,还有您最爱的酱肘子,更要紧的是,那‘惊喜’也候着了,保证您见了欢喜!”

正厅里的八仙桌上早已摆满了菜,玛瑙杯里斟满了琥珀色的酒,城阳的大小官员见王世烈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嘴里齐声道:“参见侯爷!”待众人落座,杜之贵先端起酒杯敬了几轮,说尽了“仰仗侯爷”“城阳沾光”的场面话,见气氛热络起来,才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冲厅外拍了拍手:“把东西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穿青衫的丫鬟引着张翠喜走了进来。她身上换了身藕粉纱缎裙,裙角绣着细碎的海棠花,鬓边插着支赤金点翠簪,许是紧张,双手轻轻攥着裙角,眼神有些发慌,连头都不敢抬——这一身装扮是杜之贵让人强给她换上的,料子虽好,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王世烈刚端起酒杯要喝,瞥见进来的人,手猛地一顿,酒液晃出几滴溅在桌上。他挑着眉,语气里满是诧异:“哎?张姑娘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该在暖乐楼唱曲吗?”

杜之贵连忙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笑得得意:“侯爷,这就是给您的惊喜!下官已经替姑娘赎了身,花了三万两呢!往后……她就是您的人了,您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

王世烈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嘴角噙着笑,语气里带着点似嗔非嗔的意味:“这惊喜,倒真让我意外。不过杜太守,你这‘惊喜’送得急了些——怎么没先问问张姑娘,愿不愿意跟我?”

杜之贵闻言,立马转头看向张翠喜,脸上堆着笃定的笑:“侯爷您放心,姑娘肯定愿意!谁不想跟着侯爷享福呢?”说着就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提得稍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张姑娘,你自十二岁进庆喜班,到如今整整六年,听说连半份赎身钱都没攒下。如今我替你把这事儿办了,让你脱了奴籍,跟着侯爷吃香的喝辣的,你心里该高兴吧?”

张翠喜垂着眼,双手攥着裙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声音听着有些发颤,却还是强压着悲切:“承……承太守大人好意,今日能赎了身,民女……民女自然是欢喜的。”话刚说完,眼泪就顺着鬓角滑了下来,滴在藕粉裙上,晕开一小片浅痕——她低着头,杜之贵光顾着看王世烈的脸色,竟半点没瞧见,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王世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杜太守果然会办事,把‘成人之美’的戏码做足了。只是姑娘刚赎身,怕是还没缓过劲,脸色也不好,不如先让她去偏厅歇着?”

杜之贵哪敢说不,连忙点头:“哎!还是侯爷想得周到!来人,先送张姑娘去偏厅歇着,好茶好点心伺候着!”说着就冲旁边的丫鬟使眼色,丫鬟连忙上前,想扶张翠喜,却被她轻轻避开——她攥着裙角,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背影看着竟有些单薄,像株被风吹得发颤的秋海棠。

待张翠喜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口,王世烈才放下酒杯,看向杜之贵,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太守这份心意,我记下了。只是往后办事,倒不必这么‘周全’,免得让姑娘受了委屈。”

杜之贵只当是侯爷满意了,连忙躬着身子应道:“是是是!下官记着了!往后定多顾着姑娘的心意!”他没听出王世烈话里的弦外之音,只觉得这趟“惊喜”送对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连敬酒的手都稳了几分。

王世烈望着张翠喜消失的方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波,连垂泪时的模样都透着股清艳,确实是难得的绝色。可这“惊喜”来得太急太硬,三万两赎身钱像道枷锁,把她从乐班绑到自己面前,若真就这么收下,传出去难免落个“仗势夺人”的话柄,再者说,看她方才强装欢喜的模样,心里不定多委屈,这事儿本就不公。

他转念又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压下了那点心思,脸上忽然堆起浓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虚浮:“杜太守,今日不知怎的,才喝了几杯酒,竟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说着就作势要起身,身子还故意晃了晃,“快……快扶我去偏厅歇会儿,不然怕是要醉倒在这儿了。”

杜之贵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满脸关切:“侯爷您这是喝急了!偏厅早备好了软榻,烧了醒酒汤,下官这就扶您过去!”一边说一边回头喊侍从,“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搭把手!仔细伺候好侯爷!”

两个侍从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王世烈,往偏厅走去。路过张翠喜歇脚的那间厢房时,王世烈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帘下露出的一角藕粉裙,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又被杜之贵推着往前走,心里却暗自盘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给姑娘留条退路才是,总不能让她真成了自己“收礼”的名头。

侍从刚把王世烈扶到厢房门口便退了去,门“吱呀”一声合上,张翠喜攥着裙角的手瞬间收紧,身子往后缩了缩,眼底满是惊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她原以为侯爷进来会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毕竟自己是被“送”过来的。

王世烈见状,忙放缓了语气,脚步也放得极轻,生怕吓着她:“姑娘莫要惊慌,我对姑娘绝不行强人所难之事。”他在离她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旧银簪上——那簪子样式普通,边角都磨得发亮,想来是戴了许多年,才缓缓开口,“只是有一事想问姑娘——如今你已赎了身,往后打算去往何处?总不能一直待在太守府。”

张翠喜垂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裙角的海棠绣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民女自十二岁入庆喜班,除了拨弦唱曲,再无别的本事。如今虽脱了奴籍,想来也只能靠卖唱过活,再寻个乐班搭伙,或是在街头巷尾摆个小摊,混口饭吃罢了。”

王世烈听了,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姑娘,你这是把自己的路走窄了,近乎要走死啊。卖唱看尽人情冷暖,你就不想换条活法?”

张翠喜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疑惑,声音里带着丝颤意:“侯爷此话何意?民女……实在不解。除了唱曲,我什么都不会,还能有别的活法吗?”

王世烈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温和了些,语气也添了几分开导:“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何苦还困在‘卖唱’这旧时路里?从前是身不由己,被乐班绑着,如今天地开阔,若还守着‘商女’的活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也辜负了自己这一身清灵的底子?”

他顿了顿,见张翠喜眼底的惊慌渐渐淡了,多了些思索,又补充道:“世间路不止一条,若你愿试试,或读些书识些字,往后去书铺当个帮工;或学些女红针黹,绣些帕子卖钱;哪怕只是寻个清静地方,种些花草度日,也比日日在喧嚣里卖唱,看人脸色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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