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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2页）

“嗯，那是城里没有这个条件，因地制宜嘛”王老师分析道

“太怀念那次室外课了，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了吧”高宁感叹道

“反正我们县一中是没得”王源补充道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多有活力，同学感情好一定要好好珍惜”杜国运从内心深处渴望这种情感

杜国运说的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杜建，他得抓紧给李浩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什么时候能回家过年。

“我打个电话给李浩，问哈他哪天回来”他起身去电视旁边拿上手机就往门外走

“嗯，只不过不急这哈嘛，明天打也可以，你们几个好不容易来看王老师”杜国运看着往门向走去的杜建，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杜建人就已经到门外了

“没事，让他克打嘛”王老师和其他同学都知道杜建和李浩的事，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在寒冷的阳光中，杜建拨通了李浩所在部门的座机。座机那头接电话的人告诉杜建李浩前天就已经请假回家，听说他父亲去世了。杜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温度。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立马转身回到房间。

“老者，你送我去一趟李浩家，他爸爸过世了”杜建急迫的说道

“啷样安”杜国运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王老师，改天再来看您”杜建转身向王老师鞠了一躬

“我们三个陪你一起克”王源接过话，同时给房微和高宁交换了眼神

“嗯嗯，我们一起”高宁拉着房微说道

“好，谢谢你们”杜建快速走出了房间

几个人上车之后等着杜国运和王老师道别，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而几个年轻人此刻在车上是沉默的，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李浩家所在的村子，路是坑坑洼洼的。还好杜国运之前去过一次，没有记错路。杜建看见山间升起的黄色经幡和黑色经幡，它们在皑皑白雪中格外突出。天空分明是蓝色的，阳光也是没有云雾遮挡的，但就是没法感受到温暖，阳光就像月光一样。

毛路不能直接到李浩家，只能停在距离他家三四百米的一片空地，然后慢慢走小路过去。杜国运停好车之后，大家纷纷走下车。杜建走在最前面，房微走在最后面，杜建走得很快。当他走了几分钟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望向来时的路。正好看见了落单的房微。那一秒突然停滞，房微的身影在白雪皑皑的群山中显得格外显眼。他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给他说的白色蜡烛和红色蜡烛的使用场景，红色蜡烛一般情况下用在喜事上，白色蜡烛用在丧事上。此刻的房微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喜事，房微抬头看见了杜建停步等她，心里一股暖意袭来，两人眼神交汇时房微散发出了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杜国运看见站立着不动的杜建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朝杜建走去，快过杜建身边的时候。杜建突然说了一句：“老者，你把车钥匙给高宁和房微，让她们在车上等我们，房微那身衣服不适合这个场合。”

杜国运一听，是有些道理就折了回去，带着房微和高宁去了车上。然后杜建、王源继续走向李浩家。杜国运在安排好两个女生之后也慢慢沿着杜建走过的路走向李浩家。

当杜建看着破败的木头房子比之前更加破败时，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泥巴铺的院坝已经泥泞不堪，李浩的家人看见是杜建来了，赶忙把他带到了跪在地上的李浩身边。李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杜建跪下从李浩手里拿过纸，准备烧的时候他才望向了旁边。李浩左手拉着杜建的手，自己向父亲的遗像磕了一个头并说了一声：“谢谢兄弟！”杜建一边往火堆里放纸一边磕头。

王源看见两人并排跪在地上，从后面拍了两人一下后也对遗像鞠了三鞠躬，然后就蹲在两人旁边烧纸。

杜国运看着几个跪在一堆的孩子不免悲从中来，转过头正好看见李浩母亲过来了。因为之前见过，所以他直接就开口说了句“嫂子节哀”

“谢谢你们，孩子他老者走了也是一种解脱”李浩母亲看似麻木的表情下一种无奈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今后有啥子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杜国运一边说一边在想，李大哥也大不了自己多少岁，就这样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人生世事无常

李浩心里非常感动，因为他父亲的去世只有杜建一个同学知道，不管是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唯一一个知道并且还来了葬礼现场。失去父亲的悲伤此刻被同学的感情抽离了一些，他起身拉着杜建和王源就往堂屋走。

“冷，你在火边烤哈火，我实在来不及给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该啷个搞”李浩疲惫地说着

“嗯，你节哀，看看有那些是我们两个可以帮你做的？”杜建单手抱了一下李浩

“暂时没得，你们吃饭没有”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你不管我们，我们都吃了午饭叻”杜建说道

“嗯，那就等哈吃晚饭”李浩继续说道

杜建和王源坐在堂屋帮助大家一起折纸和写东西，过了好久他才突然想起来车上还有两个人。心想是不是让杜国运把两人先送回家，因为他今天想住在李浩家。

“老者你先把她们几个送回家，我今天就住这边”他走出屋找到了杜国运，杜国运坐在一处柴火的地炉边。

“好的，去喊一哈王源”杜国运站起来朝李浩母亲的方向走去

“嫂子，车上还有两个人，我先把他们送回家，明天再过来”杜国运给李浩母亲道别

杜建在李浩家待到周日，因为下葬选的日子是周日。下葬的那天杜国运、王源都一起到了坟山上。杜国运看着杜建站在墓地的旁边默默地看着下葬仪式，神情很是疲惫，估计是熬夜的原因吧。完成下葬之后杜建给李浩和家人道别，他们相约等李浩把葬礼处理完后好好聊聊。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饭都没吃就直接上床蒙头大睡。吃晚饭的时候爷爷奶奶也没有叫醒他，看出了他疲惫的状态，只想让他多休息一会。

一望无际的蓝天和连绵的群山清晰地出现在杜建的睡梦里，他看着群山上覆盖的雪一块一块地幻化成了“云”，风带着那些“云”流动着。“云”追随着太阳要去的方向，偶尔会挡挡阳光散落在地上。穿着红色针织衫的房微转过身也去追逐“云”和太阳去了，速度愈来愈快，他着急想让一切都慢一点，但没有任何办法让离去的速度慢下来。他在急迫的呼吸中清醒了过来，迎接他的是冬季刺眼的光，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起床洗漱之后，他吃了奶奶给他准备的午饭。

黔州冬季的室内异常阴冷，他穿上厚厚的衣服就拿着画板去了院坝有阳光的地方。在稍微有点温度的阳光下杜建一笔一笔地勾勒出了那天房微在雪景里的影像，那复刻在脑子里的影像喷流而出，铺满了整个画纸。

画面特别干净简洁，蓝色的天空、覆盖了厚厚白雪的连绵群山、面带微笑穿着红色针织衫的房微。在日落时分的那刻，杜建终于停下了笔。他用夜幕的黑暗小心翼翼地将给房微的画给覆盖妥当，收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