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大黄狗厚实的脊背和脖颈,动作缓慢而温柔。
大黄狗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现在啊,”张奶奶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剩它陪着我了,另一条,前年冬天没熬过了,走啦。”
桑榆的心被刺了一下。
她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黄狗的鼻子。
大黄狗温顺地嗅了嗅她的手心,湿漉漉的鼻头触感冰凉。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拐进巷口,人还没到,少年清爽的声音就先来了:“张奶奶新年好,晒太阳呢?这大太阳晒得舒坦吧?您老气色真不错!”
许湜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跟前,咧着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能晃花人眼。
“哟,你小子又来了。”
许湜伸手就熟稔地撸了一把大黄狗的头。
“奶奶,您瞧咱大黄,这毛色!这精神头!啧啧,一看就是咱巷子里的狗王,有福气的很!您老人家这福气就更别提了!”
“就数你嘴皮子利索!哄得奶奶高兴!”
“那是!必须让您老人家天天乐呵!”
节孝巷196号。
陈佑李拿出钥匙,正在开门。
许湜双手插兜,把桑榆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视了一遍。
她梗着脖子问:“怎么了?”
“你现在海拔是上去了不少啊。”
“那是当然。”
“那你现在要是再翻墙头,是不是就不用吭哧吭哧去搬那两块垫脚的砖头了?嗯?”
桑榆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许!湜!你!”
她气得跺了下脚,“不需要!我长高了!而且!我!现!在!不!翻!墙!”
许湜拖长了调子:“行呗。”
他从书包里一摸,摸出一瓶牛奶:“这次总不能拒绝了吧?”
少年清朗地笑着。
酸涩的歉意瞬间涌上心头。
桑榆张了张嘴,那句酝酿好的“谢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或许是气氛太轻松,或许是习惯使然,又或许是那点残留的别扭劲儿作祟。
话到嘴边,竟然拐了个弯。
“……你之前自己说的…再给你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