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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黄粱梦(第1页)

我探出一截脑袋,向外面的风雪中张望,但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大雪已经下了三日有余,怎么还不停呢?不过不停也好,来这儿躲雪喝热茶的人反倒多了。正好赶上腊八节,喜气洋洋的好生热闹。

“胡大哥,咱们近日生意好兴隆哇!”我端上去一碗热茶,回首向对面的人笑道。

对面的汉子也呲牙乐道:“是呢!准是老天有眼,不想再看咱们白白辛苦啦!”

我掰着手指头仔细计算着:六年……八年……是了,今年已是我同胡大哥相识的第九年了。也就是说,胡大哥如今已有二十九岁了。别人这个年龄,早就娶妻生子了,胡大哥却仍是孑然一身。不过也是,前些年他的茶肆一直冷冷清清的,一共也没挣几个钱,还要养活着弟弟妹妹们,上哪找媳妇去?

好在这两年茶肆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了。不过可惜,终究岁月蹉跎,想找媳妇依然是件难事。

其实我哪来的脸笑话人家?我如今也已经二十七岁了,不也仍是孤身一人么?

只是我早在九年前就应该已经嫁人了。嫁的是举世无双的翩翩少年郎,是我此生唯一的心上人。

怎奈何风云易变,世事无常。

前十七年里,一连下上几日足以令天地混沌的鹅毛大雪,根本称不上稀奇。可这九年间,雪竟成了可遇不可求之物。虽说以前见到此等大雪实乃常事,可我心中来回转悠的始终是那一年的场景。

那一年我和阿娘日日望着远方,等着阿爹与潇潇回家。

若潇潇还活着,也应该同胡大哥一般大了……

当年的我意识渐渐模糊,便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断识散”的毒了。我拼命的维持着意识,却只觉得四肢渐渐发软,眼皮也愈发沉重了。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太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心力交瘁的我竟然一闭眼就是整整七日。

醒来的前一刻,我将从前做过的梦重新在脑袋里上演了一番:我们一家四口和阿鹿五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相谈甚欢。

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不知从哪钻出一个令人心生厌烦的长脸官员来,手持尖刀,面目凶狠。然后,然后……

我惊醒了过来,眼前是阿娘布满皱纹的憔悴的脸。见我醒了,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问她,咱们这是在哪呢?她却突然开始抽泣起来。那原本就红彤彤的双眼瞬间又蓄满了泪水。我的心中也是一阵绞痛,伸出手来想替她抹去泪水,阿娘却一闪身走开了。

我有些愕然,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这才发现阿娘原本只有稍微几缕银丝的秀发如今竟已白了一大半。正伤心间,眼前又出现一人,却是嫣儿的师父沉月大师。

见我惶急,她将事情的始终娓娓道来的讲给了我。

原来阿爹早在那群不速之客到来时便想好了要把尸骨留在家乡。他意志坚定,却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这一面就在于他自己想以身殉族,却执意要我们活着出去,另谋出路。可他万万没料到,儿子竟会抢在他之前先走一步。

见到官员后他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想必便是去取断识散了吧。我猜他本来是要用其对付官员那一行人的,只是后来得知他是朝廷人物,自知惹不起,便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他大概太过了解我,知道凭我的性子决计不会丢下亲人独自活命,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酒里下了毒。

说是要吃这最后一顿饭,实则却是要护我和阿娘周全么?

阿爹,您如此煞费苦心,女儿一定会替您和哥哥活下去,也定会保护好阿娘,断不让您在天上还要忧心尘世。

我爹早在二十年前就禁止了这制毒之术。他应该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日,亲手下这最后一道毒吧。

这些年南榆族积攒下来的财产大家匆忙之间胡乱分了,我们积累的草药和医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带走的。族里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元老,皆为忠肝义胆之士。他们用性命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剩下的伙计则是各自出力,把能带的草药都带上后逃跑了。

可我们毕竟是过惯了和平日子的百姓,又怎么比得上手持兵器的士卒呢?

为了一些草药,竟耗费了数条人命,我也说不上来这值不值得。我只知道,那官员到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南榆族就亡了。亡在了万人之上的陛下手里,我们又如何能反抗呢?

我们南榆族的人在这场对峙中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只有我们才熟悉这山连山的复杂地形。更何况那些官兵想来连续奔波了数日才从京城赶到山中,想来早已精疲力竭了,就算是熟悉地形也难以追赶。

但场面实在太混乱,山也实在是多而杂乱的。命还在,曾经的亲人却各自失散了。

我的身边是阿娘和沉月大师,至于阿鹿、嫣儿、富贵大叔……他们去了哪里,我们一无所知。我视之为珍宝的香囊、我和阿鹿之间唯一微弱的联系,早已在颠沛流离中不见了踪影。

我们三人,其实也就是沉月大师自己,是抢了一些草药出来的。我睁开眼睛,娘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拜沉月大师为师,跟着她学制药。

我恭恭敬敬拜了师,只是不知沉月大师是否会喜欢我。

看来是喜欢的,她抚摸着我的脑袋,柔声说道:“我的第一个徒儿,就是你这般灵活好动的。”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那个小木屋里豪放饮酒的身影。

可惜我跟忘尘大师发过誓,不然我真想将他现在的生活讲给师父听。

族里突然遭难,也不知忘尘大师是否还住在那个暗室里。

我醒来时,头上的银簪已经不见了。我知道,是娘拿她祖传的嫁妆去换食物了。

自我醒来后,阿娘每一日都是以泪洗面,泪痕未曾消失过。从前的温言劝告自然是不见了,可她也从未抱怨嗔怪过,而是每次垂泪都要找一个僻静无人之处,尽管没有一次躲得过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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