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落榜而已,下次再考不就行了,你何至于如此为难自己,身体垮了可怎么办?”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纪月笙腾的一下起身,扭头望向门口,刘若君正急匆匆向她走来。
“不至于!娘,我已经想开了,我不考了。”纪月笙面上从容,心神却恍惚起来,一时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刘若君松了口气:“看开了就好,当那言官有何好,跟你爹和你兄姐一样征战沙场,多威风!”
纪月笙知道刘若君一向看不惯朝堂上那些言官,总说他们嘴巴一张一闭,再清白的人也得背上罪名,再污秽的鬼也能洗得一尘不染。
她转移话题:“娘,我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食。”
刘若君喜逐颜开:“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找吃的去。”说完一蹦一跳跑了出去。
看到刘若君活蹦乱跳的样子,纪月笙满目疮痍的心涌上一股暖意,失而复得的喜悦逐渐随着这股暖意蔓延至全身。
她没多回味这久违的感觉,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八日后,她的父亲纪衡回到京城。
十日后,皇帝诞辰宴上,交趾国使臣当众行刺,被内卫当场活抓。
纪月笙翻阅过父亲叛国罪的案卷。她清楚记得,刑部酷刑之下,使臣终于供出父亲。纪家被查抄,父亲房中搜出通敌书信,他百口莫辩。时任刑部尚书的沈清定纪衡叛国罪,因纪衡战功赫赫,免诛九族,改男丁斩首,女眷流放。
眼下是春闱落榜这一日,两日后交趾国的使团便抵达京城。
纪月笙在房内来回镀步,结合父亲叛国罪的案卷和公孙盛在牢房中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此时刘若君端着一堆吃食走进屋里,看到纪月笙焦急的模样,她邹起眉头:“这又怎么了?”
纪月笙快步走到刘若君跟前,接过那堆零嘴放到四方桌上:“娘,你多久没舒展筋骨了?是否感觉手脚有些痒,想打架,最好是舞刀弄枪的那种。”
刘若君一愣,随即嗔笑:“你这丫头!净说大实话。怎么说?有事需要我动手摆平?”
“嗯,事儿不小,”纪月笙压低声音:“魏王要害我爹!”
“魏王?”刘若君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这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能憋什么坏?”
“知人知面不知心,”纪月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前年魏王跟长公主在殿上吵得不可开交,爹替长公主说了几句话,魏王一直怀恨在心。加之你跟长公主的交情,魏党一直默认咱们纪家站在长公主这一边,想除之而后快。”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刘若君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她沉默了片刻,便骄傲地叉着腰说道:“可你爹又不是吃干饭的,不至于连个毛头小子都应付不了。”
纪月笙却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刘若君沉默了,似乎在思考对策。
纪月笙有条不紊说道:“娘,你叫上二十几个身手好的壮丁准备好,酉时随我出城,去把交趾国的使团拦下。使臣会在皇上诞辰宴那日行刺,诬陷我爹通敌叛国。”
刘若君愣住了,她压低声音,惊愕地问道:“这些事情你从何处听来?”
“说来话长,”纪月笙顿了顿,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总之,按我说的去办就是,我会让爹化险为夷的。”
刘若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纪月笙抓起几块糕点,自顾自向屋外走去:“事不宜迟,娘你快点准备,我去摘星楼找却眉帮忙。”
·
纪府后院马棚里,赖二和覃小满忙碌着,他们准备拉着马去城外,活动活动筋骨。
赖二刚把几匹马拉出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纪月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马棚门口,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去地喊道:“快!赖叔,给……给我一匹马。”
见她急切,显然有急事要办。覃小满是个有眼力见的,他立刻跑进屋内,迅速拿来马具,急而不乱地给一匹马套上。随后从赖二手中挑出缰绳,把马牵到纪月笙跟前。
纪月笙接过缰绳,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她回头叮嘱赖二:“赖叔,你们今天早点回来,酉时前备好六辆马车。”说完便策马离开。
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赖二和覃小满面面相觑。
纪月笙策马经过牡丹街时,正好撞见从公主府后门行来的卫队,旌旗上的“魏”字提醒着她,马车内的人是公孙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