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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眼（第2页）

这条街道并不宽敞，她勒马靠在路沿等待卫队经过，此时突然刮起一阵风，把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

纪月笙下意识瞟了一眼车内，只见公孙盛半边身子倚在公孙夜怀中，仰望着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二人那姿态亲昵得过分，不像寻常姐弟该有的模样，看得纪月笙心头一紧。

车内二人也恰好抬眼望来，六目相对的瞬间，公孙夜的眸色骤然沉了下去。公孙盛则立刻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纪月笙心头猛地一颤，只觉这画面烫眼，当即猛地一夹马腹，缓缓在人群中挪动。可没走多远，公孙盛的侍卫策马追了上来：“纪二小姐，魏王有请！”

她勒住了缰绳，不情不愿地扯着缰绳掉头。

侍卫引着她来到马车前，转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二小姐，请吧。”

纪月笙坐在马背上，内心慌乱得有些无措，却只能咬咬牙翻身下马，踩着木梯一步步走进马车。

公孙盛靠在左侧的车壁上，左手捧着一碗樱桃，右手捏着一颗樱桃。

公孙夜端坐正中间，眸色深沉地看着纪月笙。

马车内沉默的压迫感令纪月笙如坐针毡。她跟这姐弟二人打了四世的交道，自认为了解他们，可刚才的画面令她迷茫，眼下这事态并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纪月笙，你有何要说的？”公孙夜率先打破寂静。

纪月笙随便编了句恭维的话：“公主殿下与魏王殿下姐弟情深，一举一动都透着亲近，真是令人羡慕。不像民女，与兄长见面总免不了拌嘴打架，不闹到挂伤不罢休。”

她说着，还刻意挤出一丝笑，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是在嘲弄本公主。”

公孙夜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叙说。

纪月笙咚的一声跪下，抬手作揖，为自己辩解：“冤枉！公主殿下，民女万万不敢嘲笑您！民女说的全是真心话，只是嘴笨，没能说清楚……”

公孙夜缓缓倾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紧紧锁着纪月笙：“方才，你看见了什么？”

纪月笙硬着头皮道：“民女什么也没看见。”

“哦？”公孙夜的尾音微微上扬：“那你为何又说，我与魏王姐弟情深？”

此时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公孙盛终于开口：“姐姐，你别逗她了。她已经说了，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瞎子才会什么也没看见。”公孙夜直起身，拂袖坐回原位。

这般任性妄为的言语像一道雷劈到纪月笙身上，她身体颤了一下：“公主殿下，民女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公孙夜冷言道：“盛儿，你说……是否将她的眼睛挖了？”她眉眼间挂着毫不掩饰的偏执。

纪月笙倒吸一口冷气，脑子快速思考，眼下这情况，唯有搬出律法：

“公主殿下，我朝律法中，即便是天子，亦无特权随意处置良民，若民女触犯律法，应当交由京都府审讯定罪。公主殿下要追究民女今日无意的冒犯，还请将民女交给京都府。民女相信，京都府尹会给公主殿下一个公正满意的交代。”

公孙夜冷哼一声：“若我非要私下处置你呢？你当如何？”

眼见律法都镇不住公孙夜，纪月笙只能搬出皇帝和长公主，她顺了顺气息，缓缓开口：“若公主殿下仍要处置民女，还请让民女将簪花图绣完。”

“前些日子，”纪月笙提高了声音，特意强调：“镇国长公主召见家母，长公主说陛下期待在诞辰宴上收到民女的簪花图，所以民女斗胆猜测，公主殿下必定不愿陛下的心愿落空。”

“二小姐言重了，姐姐不过是开个玩笑。”公孙盛打圆场，语气中带着歉意。

纪月笙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仍存疑惑。

公孙夜不再为难她，歪着身子靠在圈椅上，对她摆了摆手：“行了，不经逗，下去吧，本公主乏了。”

“是——”

纪月笙退出了马车，一步并作两步快速下车，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逃命似的策马离开。

路上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她仍心有余悸。公孙夜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她分明感受到公孙夜是真的想挖了她的眼睛。

但凡她脑子转得慢一点，这双眼睛怕是保不住。

回溯前世，她清楚记得公孙夜疾恶如仇，曾为一个青楼女子顶撞皇帝。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一世的公孙夜怎会变得这般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