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闹剧之后,倒还是那位棒槌一样的天师大人提出来:“还请知府大人允许我等再回小姐房中探查一番。”
知府心力俱疲,一通突如其来的怒火耗尽了他好多的精气神儿,只是挥了挥手就当是允了。
目送父亲被搀走,大公子快走两步跟随天师一起走进小姐的房间,他四下看了一眼,忍不住发问:“敢问术……天师大人,那位……”
还没等大公子纠结出来一个又能表达不屑又不至于太过失礼的称呼,天师就十分不客气地接上了他的话:“那蠢货说前天动用天地之力,损耗了本源,躺着去了。”
此时,天师嘴上说的,和大公子心里想的竟然不谋而合——
“懒驴上磨!”
只是当晚一更时,“懒驴”悄悄溜回房间,正在蹑手蹑脚关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询问:“怎么样?”
巫医被吓得一尥蹶子,差点没控制住音量:“混账术士,长了嘴不会提前吱声就会突然放响屁!”
说罢,惊魂未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还是没好气地说:“府中后门隐蔽处有一片地,上面的黄土是新撒上去的,我挖了一看,里层泛红发臭,是血,看那样子,估摸着大约七天前,和姑娘病倒的日子对得上。”
“这知府家中的婆姨会定点出去采买菜肉,府中也没有活畜,所以死在后院的八成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拿来加餐的。”
天师也投桃送李:“知府夫妇确实只有一儿一女,再无别的主人家。”
“你怎么知道的?”
“蠢货,感应亲缘是术……天师的基本招数!”
巫医连连抱拳,赶忙转移天师的怒火:“医师就死在我们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所以凶手知道我们所有的行迹,但是为什么就是医师呢,他倒霉?”
“医师比我们来的都早,他要死早死了,死因不是随机。”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他说的话。”
“那知府老儿死活不肯提小姐卧病在床之前经历了什么,一问就是什么采花读书,诵经祈福。”
“大公子也是以己度人,以为别人长了跟自己一样的脑子,说小姐要出门时碰巧撞破自己的不苟之事,好好一个闺家小姐入夜出门,还不带自己的贴身侍女,扯了一个好大的淡。”
“既然不愿意说,我还非要把事情原来模样儿从你们嘴里翘出来不可!”巫医语气带笑,手上的关节却被他自己按得“咔哒咔哒”响。
天师目光也是一凛,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大早,知府的老眼还没聚焦,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老爷子!我知道你家姑娘为什么不醒了,我有救她的办法了!快醒醒啊!”
是巫医。
等到主人家全都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聚到正厅,就看见天师和巫医好以整暇端坐在席位上,还装模作样的一人端一杯十足十热的茶,正屡屡冒烟。
也不嫌烫得慌。
知府赶忙说:“二位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巫医一脸严肃:“是的,天师大人查出来了。”
天师还没来得及瞪他,他就自顾自说下去:“借助上天的眼睛,我们……天师大人‘看见’了,那姑娘确实只是不愿意醒来。”
“这附近有一户人家,姓刘对否?小姐那日前去佛祖老人家的地盘祈福,刚刚说了愿,一转角,就看见那位刘公子清风玉树般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些碎银元,小姐就听见那温润如玉般的声音说要把那些碎银子分给山脚下的乞丐。”
“这可是让待字闺中的小姐一见倾心,小姐房中挂着的画像乍一看是线条稍显凌厉的女子,但实际上,是那刘家公子。”
“只是天不成人美,那刘家公子却在小姐倾心后订了婚,小姐一时难过,这才被魇住了,我们只需再找一个俊秀的男子……”
“闭嘴,你这个下贱货色!”
一盏滚烫的茶杯恶狠狠朝着巫医砸过来,巫医早有防备,利落闪开。
身后扔茶杯的大公子此刻手还是有些发抖,也不知是烫的还是气的,眼底的阴狠简直要溢出来。
“谁允许你肆意编排我阿妹?我定要将你二人的舌头给割了喂狗!”
马上要被割舌头的巫医此时眼神却出奇冰冷:“讲点小故事就要割舌头?那无故杀人该当如何,凌迟都不够吧?”
他挥挥手,天师咬牙配合他拖上来一具尸体,血腥气让知府夫人的脸色白了好几分。
是那个医师。
巫医的眼神十分冰冷,斜着扫视了一圈,阴恻恻地说“诸位难道就不怕,被上天索命债吗?”
他嘴上放着狠话,心里还不忘了对着医师的尸体找补:“抱歉了老弟,借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