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呢你,是扮演凶手。”
“不是……凶手是谁啊?”
台下的议论声愈演愈烈,众人都想知道一个答案,长公主和尚书府二小姐惹不起,杨家二公子招惹不了,邹家与皇室联姻风头正盛,这几位都没法起哄,偏偏那管事故意卖关子,实在可恶!
此时,台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女儿家情长理短,属实无厘头,偏偏臣弟向来心忧美人心忧,奈何天生愚钝,参不透其中因果,不知可否请太子殿下详解一二?”
声音的主人缓缓踱步上前,方才被树影遮住的全貌也显露在众人面前。
——是三皇子。
皇城之中,谁人不知,三皇子殿下野心勃勃,背靠娴妃母族,这些年来逐渐展露不昭之心,时常与太子争锋相对,皇帝也有意考量,纵使过火也只是略施惩戒。
终究势如水火。
邹寻心里一紧,暗暗道:“堂堂一朝太子,怎可堪堪入戏这不着四六的话本游戏,三皇子来者不善。”
众人心中的想法和邹寻相差不远,只是神仙打架,不胡乱掺和的道理众人也还是懂的,更棘手的是,此事说大不大,杨家作为主人家也不好贸然插手。
突然,一阵平稳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散漫,似乎并未察觉出暗波涌动,只是说:“本侯倒也对故事的结局好奇得紧。”
出声的人正是季旻。
只见他缓缓踱步上前,利落地翻上高鸢台,朝着管事伸手,意在手中的卷轴,显然,那就是故事的结局。
众人都是一幅看好戏的状态,原因无他,萧旻封侯承爵,本是金枝玉叶人中龙凤,结果因着当年那档子人尽皆知的丑事,皇上竟然给他叠了一个“四季”的封号。
四季常在,不甚珍重,这是把季旻当成可有可无的彩头了。
季旻并不在意台下众人打量的眼光,暗中向着太子示意之后,就以他独有的清朗嗓音,预备给这个故事画上结局。
芝幺出身知府家,家父算不上什么只是普普通通一方父母官,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也待她极好,时常来她的房间陪她读书写字,纵使父母亲对她的教导有些过分严格,她也觉得幸福。
那是一个无比寻常的日子,有个人寻着了一把旧琴,邀功一般献给了知府,只是那琴实在是太破旧了,未曾得到知府青眼,反倒是芝幺心疼物件,指挥丫鬟帮忙搬到自己的房中,细细擦洗过一番后,还恳求父亲寻一位琴师来调试一番。
知府敷衍应下,隔天就带着街上碰见的一个“半吊子”琴师回了府。
芝幺还未完成母亲日常的教导,故而只是拜托丫鬟抱着琴先去见琴师。
待到她匆匆赶往正厅,只见到了此生最大的一处转折:
那琴师弯着腰,明明有椅子却偏偏不坐下,只是缓步绕着那把琴转圈,眼角有些飞扬,嘴里念念有词,不消半刻,那琴被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争——”一鸣。
琴师显然是来了兴致,竟然直直坐下就开始弹奏,涓涓琴音从手指间倾泻而出——
季旻的声音并不冰冷,一字一句只见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只是他有个习惯:读一篇文章时,他会习惯性越下浏览一部分,一心二用一般提前打好腹稿。
此刻,他显然已知后面的大半情节,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顿了一息,坦荡解释说:“此后种种,我一介粗人男子,并不适宜宣扬姑娘家心中种种。”
正当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些听戏听一半被打断的恼怒时,邹寻上前了。
“见过侯爷。”就将卷轴轻拿过来,由她接着来读。
台上台下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那琴音与芝幺素日听的曲子完全不同,美妙的声音流淌进她的耳中慢慢透入眼,恍然间,眼前忽大忽小,大到能看见远方山水,又小到只能容得下一把琴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