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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第2页）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然堵在顾清淮喉间。

他怔怔地抚上那依旧隐痛，却已安稳许多的小腹，感受着其中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悄然漫上心头。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真的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救回这孩子和他这条命的，竟是那个他恨着，也恨着他的女人。

殿门在此刻被轻轻叩响，门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您可醒了？该进早膳了。”

顾清淮猛地回神，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那副冷硬的模样，只是声音仍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进来。”

内侍端着膳食低头而入，不敢多看。

顾清淮状似无意地问道：“昨夜，可有人来过？”

内侍一愣，忙躬身回道：“回殿下，昨夜您吩咐不许人打扰，并无旁人来过。”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陆姑娘昨夜似乎一直在殿外徘徊，后来不知何时离开了。”

果然是她。

顾清淮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挥挥手让内侍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他望着那精致的早膳，却毫无胃口。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的片段，她的冷语，他的暴怒，她的悄然救治，她的默然离去……

他怔怔地望着空荡的殿宇，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无措。

种种情绪交织翻涌，最终化作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渴望见到她，问个明白。却又害怕见到她，怕从她口中听到更伤人的话语，怕证实昨夜那一切救助不过又是一场冰冷的交易或算计。

更怕……怕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会流露出怜悯，或是厌恶。

他恨她的虚情假意，却又无法忽视她的雪中送炭。他气她的畏惧逃离，却又因她可能的并非无心而心生波澜。

最终，所有的恼怒，猜疑，后怕，以及那丝不该有的悸动，都化为一声极轻极复杂的叹息，消散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

她走了。

又一次，在他最狼狈脆弱的时候，伸出手，又在他清醒之前，悄然离去。

不留片语，不承人情。

仿佛他顾清淮，于她陆参商而言，永远只是一个需要小心应付，不得已而应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