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我正位于校长室里。
办公室相当宽敞,左右陈列着历代校长与各国历史名人的照片,或肖像画。正对门口的是光泽厚重的深木色办公桌,后面安着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玻璃干净剔透,几若无物,校园高处的好风光自然而然地浮游在其中。
人员构成也和我原先猜的没差。
鬓生白发的校长满脸无奈,坐在桌后。根津老师则身着西装,以狐假虎威的标准站位杵在办公桌前。
在他们面前罚站的,正是几位无辜至极的国中生。
根津把他的小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我平静地看他。
根津一脸“年级第一怎么会恰好来赶这趟浑水”的吃苍蝇表情。
我露出得体而开朗的笑脸:“老师好。”
“你……?!”法令纹深重的中年男人登时一惊,迅速摆好架子,捏紧拳头道,“西贺同学,我承认你是一片为社团着想的好心,但你这样也有点过分了!会给老师很大压力的!”
我:“……”
他以为我是追到校长这里来催促社团工作的吗?
怪不得反应那么大。
看到京子同学冲到门口,请求不要让大家退学的时候,根津还只是浅淡地讶异了一下。直到瞥见还有一个我跟在后头,他的脸色就霎时突变,如同身患某种PTSD似的由红转白,又转青。
虽然看得出来他对精英优等生没辙,怀着奇怪的隐晦崇拜、畏惧与妒忌,但实在没想到这么严重。
……不过。
聊聊社团的事,也不是不行。
自从踏进校长室,站到一排可怜国中生的旁边,我就能觉察到数道神色迥异的目光齐刷刷投来:有感到惊奇的,有不以为意的;有闪闪发亮、盯得我莫名觉得后肩都在炽热地负着重的。
但我早已习以为常。
沉思不到一秒钟,我敛起笑意,认真地与老师对视。
“不。”我直截了当道,“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是希望老师撤除让学生强制退学的打算。”
桌后的校长隐约缓了口气,就像救星来临一般,马上温声附和:“那既然连西贺同学都这么说了,根津老师……”
被点名的人面色却更差了。
他面部肌肉隐隐抽搐了一下,时青时紫的脸色打着双闪交辉相映。但这种时候,中年男人也十分擅长自我调节。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毫不气馁地叨叨起来:“就、就算有青春少女来恳求我,而且还有西贺同学的意见,我打定的主意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校长,请您听我说;西贺同学你也是,你大概完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吧——”
根津老师半身侧向校长,却依然瞪着一排学生,义正词严地解释:
“这个沢田,不仅没有尽到学生的本分好好学习,成绩拖了全班的后退!还拉帮结派,和小混混成天厮混在一起,就算别人的成绩再好,被他这么一拖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阻止就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沢田当即发出惊恐的声音。狱寺隼人气急败坏地反驳,笹川兄妹和山本同学也非常不赞同,但都被严格的教师置若罔闻地无视。
“所以,我的观点从未改变,”根津咬牙切齿道,“就是得退学!”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校长的表情。
直接跟根津胡扯是没用的。
他在寻求手握权力的人的认可,显而易见,必须搞定的不是这个任性的发言人,而是得先稳固住校长的立场。后者正在为难之中。既不愿意太强硬地拂了高知人才教师的面子,也不可能真的给学生这样严重的处罚。
校长才真正地需要一些台阶下。
就在老师慷慨陈词,话音刚落的第二秒,我立刻接话:“这一点请放心。沢田同学并没有影响到别的学生。”
根津一噎:“什……!”
同级生们与拳击社主将不甘的吵闹声也渐渐停歇。
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校长果然充满希冀地闻声望来。
“西贺同学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