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在躺尸。
在逃避,在跟自己赌气。可逃了半天也没逃出像样的结果,现在仍然会站在某个人面前晃神,心底攥着一股隐秘的无措。
想要别开目光,想要转移话题。
但又只是无济于事地看着他。听这个人说一些分明是令人为难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让人觉得有点可爱的话。
这些心情根本不能说出口。
而万事开头难。山本武说得多了,也就不再那么支支遮掩。
他越发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难过起来:“还有,虽然不出意料,但果然没有全部考到优秀啊。糟糕。学习实在是太难了吧?我还想着搞不好能多蒙对几题呢。而且考数学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多都有写,每个答案都是我觉得超级正确的——结果只有合格耶!”
我:“……”
我感到事态十分严峻,郑重道:“我知道山本君不会轻易认输。不过,才经历短短两周的努力和课外补习就想考到全科优秀,说到底还是太过分了。”
山本君更落寞:“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梦到小维帮我配球蹲捕。醒来发现是梦,想要重新睡回去又睡不着了……”
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吐槽:“所以说,就算是这么答应过没错,试图全考优秀也是非常困难的呀!”今天的成绩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山本:“可是如果换作是维,肯定做得到吧?”
我:“你干嘛要跟我比啦?”
“因为我答应过你了。”
“嗯?”
“要拿出行动给你看。”山本武一眨不眨地承接着我的视线,说,“让维会记得好好看着我。”
他声音落下,楼道口沉入几秒空荡荡的清寂。
能通往校长室的楼梯本就和约定俗成的禁地或者黑森林没差,没什么学生会来。仍面临退学危机的沢田同学他们也先走了,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轻易地想起来。
那是在第一次补习的时候,针对“该不该追求认可”那件事,我说过的话。
彼时,我不希望他太把我的夸奖当一回事,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山本同学却说,他愿意冒着遭受失望的风险来期待我每下一次的认同,所以回绝了我的不希望。
我于是说,那就拿出行动。
山本同学就真的行动了。
对上他那样恳切,那么认真,又免不了因失败而难过的目光。脑海思绪万千得一团乱麻,终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我迈下台阶。
好想叹气。
好想跑。
唉。
算了。
听着慢吞吞跟随而来的脚步声,我头也不回地闷声道。
“……不用做得多么万事俱备。只要像现在一样,有在努力写下自己觉得正确的答案,山本君就会是我一直想看着的山本君了。”
忽地,楼道间只剩我一个人下楼的声响。
我伸手扶住栏杆。
回过头,黑发男生傻站在上几节阶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闪呀闪,如同聚在无风之地,也会被芦竹的影子荡出涟漪的湖水。
好没办法,我只好问他:
“棒球部有我尺码合适的护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