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十万?她这是狮子大开口!你真的要给吗?”
“不给怎么办?我让你舅妈去说情,人家说不打折,一分都不能少。我和你爸爸的积蓄剩八万,现在还差两万。”
“一分都不要给。你们应该去搜集她的出轨证据,起诉离婚。她是过错方,分财产、争孩子,都不占优势。”
“离婚?想都别想。知道你哥娶个老婆多不容易吗?我和你爸大半生的积蓄都搭进去了,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只要她能留在你哥身边,我们再多花些钱也愿意。”
“可她就是个无底洞。”
“那我们也认了。等我和你爸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你哥和千里不还是得靠她来照顾?哎,我们老了,还能管你哥几年?”母亲黯然神伤。
人到暮年,力不从心,母亲言语间那份凄凉让冯芸心软了,越界的责任感蠢蠢欲动。
“两万块而已,我转给你。”她脱口而出。惯性难以克服。
母亲眼里瞬间有了光——女儿变回了听话懂事的样子。
冯芸却暗自懊恼——又忘了责任边界!
“就知道你不是没良心的孩子。兄妹之间哪能不互相帮衬?”
“互相?都是我在帮哥哥吧。”
“你条件好些,帮他不是应该的吗?你哥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哪像你家庭美满,儿女双全。”
“美满?那是你以为的。”冯芸苦笑。
她将杨砾出轨的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先是震惊,想不到身为大学老师的女婿也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而后又抱怨冯家风水不好,一儿一女都遇到这种事情。
接着,她习惯性地数落起冯芸,说她不该跟婆婆闹翻脸,激怒杨砾,还说她不该辞职,让自己变成不挣钱的闲人,甚至觉得她是因为心理脆弱才得病,惹得杨砾嫌弃他。
她唠叨个没完,冯芸越听越不对味。
为什么出轨的是杨砾,错误反倒全在她身上了?同样是配偶出轨,她能体谅哥哥,还低三下四求嫂子回心转意,到她这里就只剩埋怨了?这还是亲妈吗?她到底向着谁?
“够了,别说了!”冯芸站起身来。
母亲被突如其来的打断吓了一跳。
“凶我做啥子?我好心才跟你讲这些。”
“你的话一定对吗?为什么同样是配偶出轨,哥哥就值得同情,我反倒要被你指责?”
为什么?母亲也答不上来。大概是多年来的习惯吧。
母亲对待她的方式一直没变,发生改变的人是她。因为清醒而对不公正的待遇变得敏感,因为敏感而体会到更深的痛苦。
若总对母亲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便永远无法从爱而不得中解脱出来。
冯芸再次提醒自己:接受现实,放下执念。